皇后立刻想起来了:“原来这就是谢首辅的妹妹,竟生得这般貌美?”那宫女道:“可不是,听说这谢小姐做的妆粉极好,连咱们公主殿下都赞不绝口的!昨日捶丸赛一杆进洞的也是她。”“哦?”皇后眼前微微一亮。不管是出自捶丸爱好者的惺惺相惜,还是对这姑娘清丽冠绝的美貌与并不张扬的性子产生的好感,皇后都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底下的宫女笑道:“昨儿姑娘们起哄,要让太子殿下的赏,这谢府的小姐拔得头筹,殿下可是亲自去求了陛下,将瑞兽园的那只雪貂要来赏了她。”皇后又是诧然:“太子还有这样的心思?”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太子个性纯然,皇后可从没见过他对哪家的小姐上过心。这又是谢阁老家的姑娘,家世背景没得说,将来对太子的助益也不是普通的世家大族可以比拟的。大晏的这些百年世家没落的已有不少,说出去个个名号响当当,可真正在朝中握有实权的并不多,大多还是靠着先祖的荫庇谋个一官半职,子孙们又不长进,年青一代里像陆修文那样愿意走科举之路的少之又少。陆修文倒是有个嫡出的妹妹,皇后看过她的画像,倒可称得上一句才貌俱佳,又背靠郑国公府,的确有资格作为太子妃的备选。可郑国公在朝中并无实权,要等这陆修文参加科举,秋闱之后再春闱,便是今年顺利中举、明年金榜题名,也要从七品翰林编修做起,即便能得皇帝赏识,来日前途无量,可一路摸爬滚打到内阁辅臣还得多少年!要知道谢昶年纪轻轻已经高居首辅了,两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太子能有谢昶这座靠山,何愁来日皇位不稳?晚间太子来坤宁宫用膳,皇后有意无意地提了两句,“听说昨日的捶丸赛,谢阁老的妹妹竟有一杆进洞的本事?”太子搁下银箸,想起那个明眸雪肤,漂亮得小雪貂似的姑娘,面上微微一红,“母后也知道了?”皇后心下略一斟酌,试探着道:“母后瞧了她的画像,的确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就是不知性子如何。”太子赶忙说道:“她性子是极好的,说话也轻轻软软的,不似那些整日高高在上的作态,儿臣虽只与她说过几句话,可心里却是极为舒服的。”皇后笑道:“母后自然知道你是欢喜她的,否则又岂会连那只雪貂都送了她?”太子挠头一笑,自觉做了个极为英明睿智的决定。上回他不过与阿朝妹妹棋盘上对阵几个来回,却被谢阁老误会他为难人家的妹妹,这可真是冤枉!正好这次趁此机会送她个小玩意,也让谢阁老瞧瞧他一片好心,往后可莫要在课业上为难了。“原本想着问母后要只镯子赏下去的,可又觉得镯子普通,这才问父皇要了雪貂来,那小东西招人欢喜,定是能逗她高兴的。”皇后就听明白了。太子年轻,未必明白何为情爱,可往往就是这年少时干净纯粹的欢喜才最是弥足珍贵。皇后拍拍他肩膀,半开玩笑地道:“你既然喜欢,母后来日便与你父皇和祖母商量,让她日后陪你进太子府如何?”太子一时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面颊一热:“母后是想……让阿朝妹妹嫁给我做太子妃?”少年面上藏不住的欣喜,皇后无奈地笑道:“不过太子妃的人选最终定下谁,不是母后一个人说了算,也要你父皇与祖母都点头才好。”太子急切地点头:“是。”脑海中又想起那干净纯粹的眸子、粉嫩柔软的面颊,往后阿朝妹妹成了他的太子妃,他是不是就可以捏捏她的脸了?他还想逗她笑,教她下棋,看她脸红的样子。可才幻想到一半,脑海中突然冒出谢阁老那张压迫感十足的脸,太子霎时吓得一哆嗦。阿朝妹妹若嫁给他为妻,谢阁老就是他大舅子,那他岂不是要一辈子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次日下半晌的丹青课,阿朝才在瓷碟中调好颜色,西次间外突然来了一名着葵花胸背团领衫的内监,那内监同教谕颔首打了声招呼,随即转过身来。阿朝也随着众人抬眸向外望过去,竟意外与这内监眸光对上,心中不由得一惊,便听那人掐尖了嗓子和声笑道:“谢姑娘,太后娘娘有请。”阿朝手一颤,险些翻了墨盘。太后怎么突然要见她?众人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阿朝的身上,看着她起身跟着慈宁宫的大太监离开,几人互相对了个眼神,神色都有些复杂。太子送灵兽虽只是一场捶丸赛的奖赏,但此事恰恰发生在太子选妃的档口,落在那些高门世家耳中,这位去年才寻回来的谢家小姐无疑成了太子妃人选的风向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