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昶攥了攥拳,正襟危坐,“姑娘过来了吗?”“没……”车夫犹犹豫豫地道,“姑娘瞧见咱们这,转头跑了……”“什么?”阿朝一整天浑浑噩噩,尽是萦绕不去的梦魇,以至于她在看到谢府马车的一刻,脑海中霎时如遭雷击。瑞春见她匆匆忙忙转身回去,赶忙追上去:“姑娘是什么落在斋舍了么?您吩咐奴婢去取便好,大人的车驾已经过来了,先上车吧。”耳边风声鼓噪,阿朝才跑了两步,腿肚子猝不及防地痉挛起来,当即疼得她整个人站不起身。瑞春吓得脸都白了:“姑娘可是小腿抽筋了?”车夫也发现了不远处的异常,忙对车内禀告道:“大人,姑娘似乎身子不适,大人可要过去瞧一瞧?”谢昶已经感受到小腿的剧烈疼痛,他也想下车,但此刻根本动弹不得,咬牙朝外冷声道:“还不速速驾车过去!”车夫当即应下,驾驶马车直往长信门去。宫门口没有能坐下抻腿的地方,瑞春只能就地让她伸直右腿,手指掰住足尖使劲往回拉伸,勉强缓解一阵。阿朝面色苍白,额头渗出一层冷汗,连下唇都咬出了血。马车已经驶过来了,瑞春忙起身将人扶好:“姑娘先上马车吧,待上了车,奴婢再为您按一按!”轱辘轱辘的车轮声就在身后停下,阿朝羞恨自己为何偏偏这时候小腿抽筋,昨夜那个大逆不道的梦犹在脑海,尽管哥哥不知道,可她过不去自己心里这关,实在没想好如何面对……“上车。”马车内一道沉欲的嗓音激得她浑身一紧,犹似昨夜梦境里哥哥一声声的“张嘴”,阿朝浑身都起了热,霞云般的红晕从面颊一路烧到脖颈。不要再想了……终究逃不过去,她被瑞春小心翼翼地扶上马车,因着右腿不便,上去得有些艰难,男人的大掌适时伸过来拉了一把,掌心的热意却烫得她浑身一颤,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从他掌中抽回了手腕。阿朝自己都愣了愣,抬头对上轿帘内男人无波无澜的神情。日落西山,马车内未掌灯,男人轮廓并不分明,她只能看到那双深暗如渊的眼眸。一切如常,就显得她方才惊惧之余的避让十分可疑。阿朝深深吸了口气,扶着车门缓缓爬上马车。痉挛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已经只剩轻微的痛麻,阿朝拘谨地坐在他身侧,偌大的马车空间,两人之间隔着三尺的距离。大人没发话,瑞春只好硬着头皮问道:“姑娘腿抽筋了,奴婢可否上来替姑娘揉一揉?”谢昶的目光落在她薄红的面颊,并未往外匀出去一眼,只道:“你下去吧。”瑞春担忧地瞧了眼阿朝掩在裙下的小腿,这会儿已经不似方才抽搐得那般厉害了,大人既然如是说,想必也有办法。上回姑娘湿了鞋袜,也是大人亲自替换,大人年长姑娘九岁,长兄如父,想来姑娘自幼便是这般养着长大的,把姑娘交给大人,瑞春就放心地上了后一辆马车。马车掉过头,缓缓驶离长信门。小丫头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战战兢兢地倚着门坐,好像他将她怎么样了似的。就算怎么样了,那也是在梦里,难不成两个人还能做一样的梦?谢昶沉沉盯着她:“离那么远作甚?腿伸过来。”这句话又不知触动了阿朝哪一根神经,方才痉挛的小腿又忍不住轻轻抽动起来。阿朝抓紧窗棂的手微微泛白,艰难地出了声:“腿疼……动不了。”还没意识到这句话有多危险,右脚踝忽然被人捏紧,谢昶直接将她右腿抬起,放在马车侧座上抻平。阿朝挣扎着想缩回去,可男人掌中的力道根本不容挣脱。绣鞋脱下,露出轻薄的罗袜,自小的照顾已经让他对这套流程熟稔于心,紧接着酥酥痒痒的触感与痛感齐齐袭来,男人温热的大掌将她足心完全包裹,加重力道往回按压。这个姿势格外尴尬,马车内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支撑点,车轮不知突然压到什么,车身猛地一晃,阿朝一时没坐稳,身子直直向侧边倒去,原本以为自己会头肩着地,摔得很难看,这时一只大掌及时伸过来扶稳了她。谢昶也是才发现,她不仅腿肚子抽筋,连衣衫下的肩膀都在轻轻地颤动,从上马车到现在,连他的目光都不敢直视。他后槽牙咬紧,冷声朝外道:“怎么驾的车?”傍晚光线太暗,方才路面又有碎石,车夫没注意,径直碾了过去,果然惊扰了主子和姑娘,听到里头责问,车夫哪里还敢马虎,赶忙降缓了速度,仔细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