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连身上流的血都不干净,笼中嗜血的困兽,指望它的善意能有几分纯粹?那些旺盛贪婪的欲望包裹着她,不想与旁人分享她的一切,哪怕是一句话、一个笑容,所以她要与人出门游玩时,哪怕是女子,他心中那种强势的占有欲几乎克制不住,可一想到她还这么小,与他不一样,他的骨血已经锈迹斑斑,而她的身体里依旧流动着鲜活的血液,她喜欢热闹,需要玩伴,倘若一辈子将她锁在身边,那他与梁王之流何异?他不过是顶着兄长的头衔,行阴戾攫占之事。这辈子,能得她留在自己身边已是幸事,谢昶从未想到,她竟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如果我一早就知道我们不是嫡亲兄妹,我一定,很早很早就学会喜欢你。”喜欢他,有什么好呢?他甚至不知如何回应,只能用自己为数不多的温柔和热烈,一遍遍亲吻她的眼睛、面颊、嘴唇,如果还不够……一定还不够,他要用余生所有的生命和力量,深深地爱她。她不知何时被放平,直到男人滚烫的唇离开她唇面,才缓缓睁开眼睛,彼此之间不过咫尺之距,沉默幽暗中压抑的情愫在炙热的空气里交织。“阿朝,嫁给哥哥好不好?”阿朝瞳孔微张,心悸不已,感觉到自己跌入他眸中情-欲的深海,足尖踩着轻盈的水浪,被温柔的漩涡拥抱着一点点下坠,“嫁给……哥哥?”陌生又令人愉悦的词藻。甜得她齿根泛疼。少女娇艳欲滴的唇瓣缓缓张阖,唇角却是轻轻扬起的,“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呀。”男人呼吸微微一重:“那就从现在开始做准备。”温热的气息洒在她唇面,阿朝每一根神经都在紧张地跳跃,血液里燃烧着一团火,从他口中每吐出一个字,都似乎能让那团火焰炽烈一分。然后她听到自己被这团烈焰烧哑的嗓音:“好。”他的吻再次落下来,又急又重,呼吸着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每一次深深的亲吻,都像是从未拥有过她,而一旦开始拥有,就恨不得将她狠狠吸纳进自己的身体。月上柳梢,耳边渐渐传来稀稀落落的欢笑声,马车在少女模糊的哽咽中缓缓停下。两人都没有下车的想法,好像只是这样静静地凝视彼此,都有无限的满足。谢昶将人扶起来,陪她在车内静静坐了一会,见她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才将手边的锦匣递给她。阿朝抿抿唇:“是哥哥送我的七夕礼?”谢昶一笑:“打开看看。”阿朝打开鎏金的锁扣,映入眼前的是一对赤金镶宝石的蝴蝶发簪,蝶翼是累丝的工艺,大大小小的珠宝玉石错落有致,“哥哥,你每次出手都这么贵重。”谢昶瞧了瞧她的发髻,今日出门也只簪了两只不惹眼的海棠花簪,显得那朵绒花倒成了最打眼的存在,他温声笑道:“替你簪上好不好?”阿朝点点头,谢昶便将这对蝴蝶花簪插在她两鬓,“及笄的送你的白兰花笄已经碎了,早就想给你补一只新的发簪,可累丝做起来耗时,一直拖到今日。”幽暗灯火下的少女双眸盈盈,泛起层层惊喜:“这两对金簪也是哥哥做的?”他慢慢抬起她下颌,“白兰玉笄是给妹妹的,金簪是给妻子的。”“妻子”二字甫一入耳,便在心口激起一层细细的涟漪,她连肩膀都不自觉地耸起,面颊晕出两朵红云,一直蔓延到耳尖。马车内太闷,散不进一点新鲜的空气,而他的目光又太过灼热,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摸了摸头上的发簪,是真实存在的,还有他的温度,“哥哥样样精通,好在肥水没流外人田,这么个宝贝,往后就是我的啦?”谢昶目光沉沉落在她面上,许久才低低一笑:“叫谁宝贝呢,没大没小。”阿朝搂住他脖子,轻轻地说:“不管,哥哥就是我的宝贝,小时候阿朝是哥哥的宝贝,往后哥哥就是阿朝的宝贝啦。”谢昶吻了吻她的嘴唇,险些呼吸不稳:“那,再叫一声好不好?”阿朝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宝贝哥哥。”他心一热,还要再纠缠下去,阿朝垂头推他一把:“好热,快出去吧,我都呼吸不过来了。”谢昶无奈地叹口气,沉默地揉了揉她的面颊,“走吧。”阿朝下了马车,才发现哥哥带自己来的居然是玉钩桥。上元和七夕有很多类似的习俗,而盛京城游玩的地方也就这么多,玉钩桥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不少年轻的男女在此放灯祈福。她来京城这么久,从前的确不清楚,后来为了开铺子四处探点打听,如何不知玉钩桥就是情人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