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欢喜地点点头,口中念了两遍:“谢峋,谢峋,峋字也有傲骨嶙峋之意,日后就叫他峋哥儿好了。”峋哥儿不负众望,抓周时满床的的小物件都没能吸引他的注意,径直爬到边角处拿起了一把小木弓。满屋子的下人都笑:“峋哥儿日后可要做将军啦!”阿朝转头看到谢昶沉肃端严的面色,心里暗暗为峋哥儿捏了把汗。内阁首辅的长子,将来读书就已经够辛苦了,恐怕还要在他爹的督促下将一时兴起发展成终身事业。峋哥儿白日都与母亲在一起,晚上就乖乖被乳娘抱去睡觉,以至于在峋哥儿刚刚萌芽的意识里,便是白日他来陪娘亲,晚上就轮到爹爹来陪娘亲了。似乎他与娘亲、爹爹三人是不能同时存在的。峋哥儿有点委屈,但他不敢说,因为爹爹看上去凶巴巴的,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凶,每次进门看到他被娘亲抱在怀里,立刻就要把他还给乳娘。爹爹偶尔也会抱抱他,但好像只是在娘亲面前敷衍一下就罢,并不会像娘亲一样抱他在怀里哄,也不会亲亲他的小脸,更不会拿拨浪鼓逗他玩,娘亲对他笑了,爹爹的任务也就完成了,然后就可以安心将他扔给乳娘。“峋哥儿刚洗过澡,乳娘才抱来我这里,你这么着急把他带走,还让不让我与孩子亲近啦?”阿朝推了推男人绷紧的臂膀,没推动,红着脸转过身。谢昶干脆从侧边入手,倾身吻了吻她晶莹剔透的耳垂:“他整日与你亲近还不够么?算起来,明年也该准备他读书的事情了,省得他整日缠着你抱。”如今抱他都没那么勤快了。首辅大人寥寥几语,立刻勾起阿朝对读书的恐惧,“小时候你就逼我读书写字,如今我总算松口气了,峋哥儿又落入你的魔爪,可怜我们娘俩……”谢昶大手抬起她纤细雪白的月退,身躯往下一沉,阿朝立刻就说不出话了。年初李棠月也成了亲,对方是一位伯府嫡子,因着祖上荫庇,在朝中挂了个闲职,光宗耀祖的担子交给他兄长,他自己却是琴棋书画、斗鸡走马无所不通,说起来也是缘分,李棠月的母亲在帮她挑选夫婿时,在李府做客的一位表公子恰好认识京中不少少年公子,提及这位伯府嫡子时,虽不算嗤之以鼻,但也绝不赞同,“他不好读书,身边也没什么通房丫鬟,但倘若问起哪里的酒最好喝,哪里的茶最香,哪里的点心最值得品尝,倒是头头是道。”李棠月眼前一亮,当即拍板,就他了!浴佛节这日,两人一起到寺庙上香,听说是拗不过她母亲,成婚还没三个月就来拜佛求子了。大晏的父母就是如此,家风严格的闺阁女子连外男的面都不让见,多得是媒妁之言盲婚哑嫁,成婚后却恨不得一个月就能有喜。李棠月同她诉苦:“我俩都不想这么快要孩子,待怀了身子,我就喝不了梅子酒,吃不了冰碗和螃蟹,寒凉之物皆要少食,这也要忌口那也要忌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拗不过家里催,李棠月只好到佛前许愿,许的愿望是希望家里不要再催,任她逍遥自在。阿朝哭笑不得,心道这对小夫妻难得志趣相投,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她已有了峋哥儿,虽也向往旁人家儿女双全的福分,但总归不急,她如今还没有痛觉,可见谢昶当日所说那巫术只能操控蛊虫少则日,多则一年半载也是哄她的,如今都过去快三年了,她还是觉不出痛。可她也没办法同他置气,毕竟生峋哥儿时他着实替自己疼了一回,阿朝心疼他都来不及。从佛寺回去的路上,倒是崖香提醒了她一句:“算起来,夫人的癸水拖延十余日了,不会是……”阿朝心一沉:“不会吧……”怀孕一个月未必号得出来,阿朝还是刻意等了几日,发现癸水一直不来,这才请来医女。“夫人脉象滑利,如盘走珠,确定是喜脉无疑。”医女含笑说完这句,满屋子的丫鬟都欢喜得笑起来,“夫人要给峋哥儿添个弟弟或妹妹了!”峋哥儿被乳母牵着走过来,吵着要看娘亲的肚肚。阿朝一时间却不知该不该欢喜,她是想再等两年的,这会子怀上,还不知蛊虫是什么状况,难不成还要让谢昶再替她“生”一回?谢昶回来后听到这个消息,面上显然有些复杂,毕竟又得一段时日不能同房了。但也很快恢复了平静。他将人抱到榻上歇着,捏捏她的脸:“有孕是好事,怎么瞧着还不高兴?你不是也一直想要个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