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副样子?”苏可看着他瘦削的脸,手轻轻拂上去,突然难掩伤心,声音都抖起来。
邵令航抓住脸边的那只手,哽咽道:“可儿,是你吗?你,没死?”
苏可忙不迭点头,这一晃动,眼眶里蓄着的泪刷地滑下来,“我没死,我好好的,只是出了事耽搁住。我一抽身就急忙回来了。”她吸了吸鼻子,试着攒出一丝笑意,“你担心了吧,都怪我……”
话音才落,邵令航便用力一拽,将她死死按进了怀里。
“可儿,可儿……”他一遍遍喊着她,她一遍遍应着他。别的话都是多余的,只有得到她的回应,一切才变得真实。恍惚间又觉得是梦,抓着她的肩膀分开彼此,认真看着她的眉眼,拂开她的长发,看她清澈的眸子,白皙的脸庞,摸一摸,细腻且带着温热。
她活着,她活着,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了。
……
水绮亭是个闸亭,位置居于整个后花园的中后段,四面环水。
夏天时所有的门扇敞开,微风阵阵,是个消夏的好地方。入了秋,这里渐渐不再有人过来,但盛夏时分摆放的家具还在。南边一张红木雕云纹嵌理石的三围罗汉床,左右两侧的下首皆是四张高背太师椅,中间夹着红漆万字不断头的茶几。
邵令航并不急于想知道苏可这十来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比起中间的坎坷,眼下他只看重结果。
揽着她到罗汉床上坐下,他什么也不问,只是将脸埋进她的发间,轻轻缓口气,顿时有种这时间是向老天偷来的感觉。
他这样温情满满,苏可却有些受不住了。
“你别这样箍着我。”苏可在他怀里推了推,“你压着我头发了。”
邵令航抬起头看她,目光中有些埋怨,微皱着头,将她的头发仔细顺了顺,然后全部拨到一边,脸再次埋进了她颈间。颈间有香,有微微跳动的脉搏,有细腻温润的质感。他的鼻尖凑上去嗅了一下,像一只小兽,伸出舌头舔了舔。
苏可的头皮顿时发了麻,一把推开他,撑着一双染着水晕的杏眼,习惯性的要苛责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用手捂着刚才被舔到的地方,颇有些不自然地说:“你老实些,我有话要跟你说的。”
邵令航好脾气地看着她,目光温柔,颇有些宠溺地说:“好,你说你的。”
苏可瞧他这模样,抬手在他脑门拍了一下,“几日不见,你倒染了这股子纨绔劲儿在身上。是不是瞧着我死了,终于不用端着架子装样了?是不是这几日还流连烟花地去了?”
“这可实在是冤枉我了,自得了你的消息,我连侯府都没有出去过。”邵令航揉了揉脑门,也不气,仍旧伸手来够她。手放在她腰际,盈盈一握的腰肢软得像条蛇。他一边说着,一边真着张开手掐住她的腰。
盈盈一握,瘦的没什么了。
他这时才迟来的生出担忧来,脸上的温柔尽数散去,沉声问她,“到底怎么回事?敬王拿了你的衣裳和怀表来,有人证有物证,所有的事都对得上号,我才相信你死了。可是,你怎么……你这些日子在哪里?”
苏可目光一沉,心里百转千回,又想着不要为没有确定的事胡言乱语,所以迎着他的目光轻声问:“邵令航,因为我的死,敬王让你做什么?”
许多事,一环扣着一环,单拎出来哪样都不成文。可是一个字点醒梦中人,像是钥匙□□了锁眼儿里,咔嚓一声,所有的事情都对上了号。
“敬王?是敬王!”他寒声,机敏的脑子很快勾勒出事情的部分样貌,不由吸了口气,“他对你做了什么?”
苏可摇摇头,“他并未对我多做什么,只是将我藏起来,用我的‘死’来扰乱你。”
她停顿了下,抓着他的手臂倾身上前,声音低如蚊讷,“他要做什么?御极?”
邵令航将敬王如何拿来她的遗物,如何引他去见那个太监,如何带着尸骨来邀他相助,又如何许给他想要的,一件件都说给苏可。随着心潮的冷静,环环相扣的推波助澜让他不由生出一股寒意。他说起他如何去求自己的舅舅唐卓如,如何将事情相托给禁军首领江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