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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第1页）

他刚要继续入睡，猛地想起玄武丞相是谁，不正是他的母亲宁靓吗？难道说母亲病故？这么一想他就一下子清醒了，一个翻身坐起来，整个人都懵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方才从床边小几上拿起宫袍毫无意识地套在身上，径直下床去往外殿，殿外没什么人，他直接往迩英殿去，行尸走肉一般地到了迩英殿。侍卫和宫侍们都有些讶异地看着他，他也不管，见明帝正在练剑，他便站在一旁等着，明帝练了两下便停了下来，将剑轻轻地插入匣中，走到他跟前柔声问道：&ldo;怎么不多睡会儿？被朕吵醒了？&rdo;他&ldo;嗯&rdo;了一声，颤抖地问：&ldo;陛下收到的消息到底是怎样的？&rdo;

明帝叹了口气，冲迩英殿内外伺候的侍卫和宫侍们道：&ldo;卿等下值吧，朕今日有事。&rdo;而后揽了他的肩膀向迩英殿内的里间走去，进了里间扶着他坐下，方才道：&ldo;澄之别急，消息尚不确切，只是北境的飞鸽传书，你知道的鸽子腿上不能系太重的纸，一张小条写不了多少字，只是说坊间风传宁丞相暴病身亡，别的尚不清楚。&rdo;明帝说完，从袖子中拿出一张小条来，打开了递给他。他接过一看，见与明帝所说一致，反倒踏实了，只是一时间仍说不出话来。

明帝用手轻轻环抱住他，好半晌方才低声问道：&ldo;澄之，你还好吧？要是难过，想哭就哭出来。&rdo;他只觉心头钝钝地，倒没有特别想哭，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便叹了口气，无奈地道：&ldo;真没想到我竟然是个冷血薄情的人呢，好像不是很难过呢。&rdo;明帝担忧地看着他，很有经验地道：&ldo;卿这是快刀入肉，尚未觉出痛来。&rdo;

他叹了口气，头脑渐渐清明起来，迅速将玄武局势分析了一番，对明帝道：&ldo;母亲她只想固荣保宠，她担心战争结局不好，更怕她的门生故吏死在战场上，为了宁家的权势起见，她素来不主张发动战争，高敞虽然不怎么听她的，但她和宁家在玄武很有分量，而今她老人家去世了，只怕战争就在顷刻了。陛下恐怕要立即向边境传书，让将军们严阵以待，还要派人密切注意玄武御林军的动静，千万当心。&rdo;

明帝点头道：&ldo;朕知道了，朕这就吩咐人去办。澄之，朕陪你回紫宸殿再睡一会儿吧？&rdo;

他摇了摇头，轻声道：&ldo;陛下让小莫把臣侍送回丽云殿吧，臣侍想休息一下。&rdo;明帝心疼地道：&ldo;朕知道了，朕这就送你回丽云殿。&rdo;

明帝把他抱到七宝车上，自己则坐了玉辇前往丽云殿。进得殿中，他便拉开抽屉，把昨日拟好的给赵亦秋侍夫的封诰文书拿给明帝：&ldo;赵将军侍夫的册封文书，我昨晚拟好了，陛下让人拿去礼部找高莹誊抄一下。陛下若是找不到去安北关传恩旨的人，礼部有个祠部员外郎叫罗幻蝶，正想要去边境效力，陛下便让她去吧。&rdo;明帝接了文书在手上，他觉得自己没有力气再维持镇静了，便逐客道：&ldo;臣侍要去睡会儿，陛下只管去忙吧。记得帮臣侍去吏部请两天假。&rdo;

明帝扶着他向内殿去，将他轻放在床上，亲手给他去了鞋子，盖上薄被，方才道：&ldo;澄之再睡会儿，朕去忙了，午间再过来看卿。&rdo;他低声道：&ldo;午间不要过来了，明天也不要过来，后天再说。&rdo;明帝有些愕然，仍是好脾气地道：&ldo;朕知道了，卿先睡吧。&rdo;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中尽是儿时趣事，他无比欢喜，只想住在梦里。中间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明帝的声音：&ldo;没有起来用午膳吗？早膳也没用吗？&rdo;

他压根儿不想理会，午膳早膳哪有母亲重要，在梦里多呆一刻，他就是母亲的掌上明珠一刻，岂能早早醒来？

次日五更天，他终于醒了，抬腿就要下床，却听乔儿惊喜道：&ldo;主子醒了？一天没吃东西了，主子饿坏了吧？绍儿，快去拿粥来。&rdo;他倚在床头上，也不洗漱，径直接了绍儿递过来的鸡丝米粥，自己拿起勺子，三两下喝完了粥。便冲绍儿和乔儿一摆手：&ldo;你俩去忙吧，我再睡会儿。&rdo;坐在母亲膝上读书的日子，他一定要重温下。

然而这一回却再也在梦里找不到母亲了，任他惶惑不安，任他紧张发狂，任他奔跑呼喊，他的母亲，玄武的丞相宁靓宁大人再也不肯露面，不再把他抱在膝上教他认字，不再站在一边看他学琴，不再给他讲治国心得谋臣策略，他开始在梦中哭泣，哭得声嘶力竭，哭得涕泪滂沱，哭得撕心裂肺。许是枕头上的泪水太多，浸得他不舒服，他终于醒来了。现实与梦境重合，他忍不住又哭了一场。乔儿过来拿了帕子给他拭泪，他开口道：&ldo;母亲她，其实还是很疼我的，以后再没人这么疼我了。&rdo;说着眼泪便又落下来了，乔儿道：&ldo;主子节哀，陛下会代替宁丞相继续疼你的。&rdo;他深深呼吸，不节哀又能怎样呢，母亲已经去了，再伤心也回不到从前了。

接过帕子擦干了泪水，哽咽着问道：&ldo;我睡了一天多，可有什么事没有？绍儿呢？&rdo;

乔儿道：&ldo;奴才和绍儿昨日一天都守着主子，皇上昨日中午来过，今儿早膳又来了一趟，主子都在睡，皇上就没让惊动主子。也没听说外面有什么事，只是半个时辰前，绍儿被内侍省的欧阳大人派人叫走了，奴才问有什么事，来传话的使臣说不相干，就是去辩白一件小事，宫里很多人都被叫过去了，不止绍儿一个。奴才问为何不让奴才去，那使臣说，奴才身量对不上，欧阳大人只让传宫里细高个子的侍儿。&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