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让她愁思不解的是,容依大师这首曲子名为思忘,却越弹越难以忘怀,越弹越念念不忘,弹了几天之后,半夏沮丧地发现,她的连理扣更红了。
她更加不敢见婴垣了,虽然同住在碧溪苑。但他白日里去炼晶园,晚间才回来,她总是在他回来之前就早早地躲到屋子里去了。
这天晚上,还没有到婴垣日常回来的时间,半夏坐在碧溪苑的月影里,将那首思忘弹了一遍又一遍,直弹得自己心思翻涌,别说思忘了,甚至有点思春的意思。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身边石阶上突然多出来一个人,半夏吓了一跳,身子往旁边一歪,差点连同蕉叶琴一起摔倒在地,却感觉肩膀被那人迅速往回一揽,她柔弱的身躯就轻轻撞到他胸前,紧接着那个揽着她的手臂立即松开了。
半夏抬头一看,顿时心如鹿撞,他今晚怎么早回来了。
她正弹得忧思伤怀,心里正心心念念地想着他,没想到他突然就出现了,半夏莫名其妙地一阵惊慌,却还有点暗自激动。
婴垣的玄色衣衫垂在石阶上,随着他身体一动,衣摆轻轻拂过她的脚踝,痒痒的。
“在弹什么?”他问道,嘴角上扬。
半夏低下了头,心里打赌他是明知故问。
婴垣却在那里等着她回答,半夏只好说道:“思忘。”
“哦?我没记错的话,这首曲子是容依大师静心集里的曲子吧?”
“你怎么知道?”半夏微微诧异,抬头问他。
“容依大师名气很大,我自然是知道她的。她落发前心仪一位侠士,为了他做了许多疯狂的事情,比如,”他抬头看天上的繁星闪烁,继续说道,“每天的夜晚和清晨,她都会坐在那位侠士的屋外为他抚琴,以表相思。”
“真的?那位侠士听到琴声,对她动心了吗?”半夏听得来了兴趣,那本曲谱集里并没有讲到这些轶事。
婴垣转头看向她,漫天的星光都揉碎在眼睛里,说道:“傻半夏,那侠士早就对容依大师动情,又何需听到琴声呢?”
“那他为什么最后还要离开她?”半夏问道。
“他当时也许另有苦衷吧,但是那不是最后。”婴垣仿佛说到了重点,他眼睛里带着些许笑意,半夏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觉着他仿佛憋着一股什么坏在等着嘲笑自己。
她不想知道,嘴里却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最后怎么了?”
“最后,容依大师又等到了她的心上人,还俗了。”婴垣说道。
“啊?”半夏的眼睛瞬间睁大了,她抚在琴弦上的食指猛地往上一带,突然被纤细的七弦划破了手指,指尖渗出一个血滴,她疼地低呼了一声。
还没等她把手指拿起来看,旁边的人忽的将她的手指抢了过去,放在眼前仔细看着,同时蹙眉说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
半夏刚要解释,指尖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竟是婴垣将她的手指放到了嘴里,轻轻地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