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令绯未能再见着柳语珂一面,只听章婉莹跑来跟自己说柳才人过两日要去青隐庵为皇家祈福了。
且不同于段含月那般还有点面子情,是封了妃去的。
柳才人是削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
明眼人都知晓这位柳姓嫔妃是因着父亲的原因遭了皇上厌弃,众臣也没谁不开眼地为她求情。
去送她的只有程曼妮。
程曼妮轻轻撩开帘子,一举一动莫不娴静文雅,脸还是那张脸,却如同换了个芯儿一样。
柳语珂看着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她的下巴仍是昂着的,却少了些底气与丰润。
程曼妮抚唇一笑:&ldo;柳姐姐,妹妹来送你出宫了,今儿还是个艳阳天呢。&rdo;
柳语珂僵着张脸,看程曼妮自顾自给自己倒茶喝,半晌开口,艰涩道:&ldo;这才是你的真面目?&rdo;
随后的话有了开头,便顺畅地一口气全倒出来了:&ldo;眼下我失了身份与倚仗,你便来作贱我?是了,你不情不愿地任我驱使了这许久,遭我害了一辈子,也是要恨我的。&rdo;
说到这,她面上浮出一丝奇异的笑,&ldo;可现下我好歹能去青隐庵,而你却要在宫里蹉跎一生,说到底也没比我强到哪儿去。&rdo;
程曼妮寻了个凳子坐下,还好兴致地摸了果子吃着,慢条斯理道:&ldo;姐姐说的哪里话,看人看心,柳家的傲骨灰飞烟灭,遭世人唾骂,想必姐姐的脊梁骨日日夜夜都发寒吧。&rdo;
柳语珂的笑渐渐消弭,露出一张失去表情的美人脸来,宛如未上色的仕女图。
&ldo;若是担忧妹妹无法寻姐姐麻烦,也不尽然,我家中尚有兄姐,只要有心,总能找着机会的。&rdo;
说着,程曼妮拿着帕子擦了擦手,抬眼看她:&ldo;姐姐怎么不说话了?莫不是怕了吧?妹妹说着顽呢,我怎会拿这些子鸡毛蒜皮的事儿去劳烦兄姐。&rdo;
柳语珂喉间一梗,却倏尔放松,她这才惊觉原来自己真的因着这句话而感到怕了!
程曼妮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冷不丁道:&ldo;哎呀,刚刚姐姐说什么来着,妹妹要在宫里蹉跎了?&rdo;
柳语珂心里惶惑,面上仍是冰霜一片,冷声道:&ldo;难道不是?&rdo;
&ldo;姐姐还不知罢。&rdo;程曼妮好整以暇道,&ldo;皇上有意为了贵妃娘娘遣散后宫哪。&rdo;
&ldo;什么!&rdo;柳语珂失声道,这种痴情帝王,历史上满打满算都找不出五指之数,更何况是如此年轻的帝王,她猛然摇头,&ldo;不!不会的!定是你拿话诓我!&rdo;
随即她却想起贵妃的独宠,连有孕都皇上都未曾幸了旁人,仿佛遣散这小猫两三只的后宫也不是多么出奇了。
柳语珂脑袋一阵晕眩,又陡然尖声道:&ldo;便是皇上有心,臣子能允许吗!皇家本该开枝散叶,你怎能逃得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