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笙看眼龚克,他依旧面无表情的看不出情绪。她多少失落些,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失落。
靳怀理却兀自说着,“一个不能被打破的不在场证据,一次没留下任何痕迹的杀戮,如果毕雪真死于欧子行之手,那这无疑是起符合黄金分割的完美杀人事件。”
“不在场证据还没被推翻。”叶南笙说。说完,她又看一眼龚克,后者依旧是面无表情的。
“是啊是啊。”不止龚克,靳怀理似乎也陷入某种僵局,他坐在位置上,闭着眼,脚尖点着地,一下一下晃悠着凳子,“不过,当其他可能都被排除后,最不可能的那个结果就成了可能。”
“怎么排除?”叶南笙问。一直安静的龚克却突然起身,他走到门边,拉开房门。
门口是条走廊,叶南笙有些不明所以,不过随之而来的脚步声让她懂了。是卢珊来了。
按照之前三人从酒店回来得出的三条结论,案情的思路的确得到了进一步明晰。根据酒店其他人员反映,是有人看到毕雪曾多次指名要那名服务生去送客房服务,至于去了多长时间,倒没人注意。
而至于叶南笙在案发卧室床头桌后找到的烟灰,经过鉴定,的确是案发后清扫不及留下的,也正如叶南笙所说,那是种渠道可查的云烟。在已获得的和毕雪有亲密关系的人员名单中,抽这种烟的有两人,一个是欧子行说过的那个在证券公司工作的佟柏念,还有一个是几个嫌疑人里地位比较尴尬的一个,姓米,在省里都是有影响的。案发时,他刚好滞留临水。
不过无论是这个文地位高超的米先生还是佟柏念,很凑巧的,在毕雪案发第二天,都齐齐离开了临水,一个据说是出差,另一个则让人起疑,佟柏念举家去云南旅游了。
“不是节假日,旅游?这点的确值得推敲。”龚克赞同卢珊的观点。这让叶南笙翻个白眼,她觉得像她这样会吃醋才符合正常情侣的相处,哪像龚克,听她说过往时,连个咬牙切齿的表情都没有,这让她很挫败。
“唔,你忘记了,木头是没表情的,对,他没表情,所以你想知道他吃醋没有,得问。”像自我肯定一样,靳怀理重重点头。
是吗?叶南笙看着龚克宽宽的背影,想。
可似乎没有很长时间留给她思考,冬末春初的白昼还是短暂,黑色穹窿很快把天地拢进一片黯哑气氛。
靳怀理回家陪阮立冬。
卢珊取代他的位置坐在副驾驶上,他们坐的是昭阳分局的车,一辆普通的国产车,警队的车,就算外观普通,你也不能指望它同靳家那辆一样装着防弹玻璃。
开车的是分局一位老刑警,姓刘,四十岁上下,局里的人都叫他刘哥。上车前,叶南笙看着刘哥给家里打电话,通话的似乎是他的小孩,是个女孩,小孩子叽叽喳喳问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声音大的连站在车子另一侧的叶南笙都听清了。
刘哥长的就随和,也健谈,所以即便和卢珊还有龚克这两个闷瓜同车,叶南笙也不无聊。
车子骤然停在那片灯红酒绿中时,叶南笙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卢珊说“到了”,她才知道,是到了他们今天的目的地,酒店那个服务生陈南的住所。
临水的马陵西路有个响当当的英文名:red-lightdistrict,中文直译是红灯区。叶南笙才下车,就被扑面而来的红光刺的一趔趄。她皱着眉,侧身避开从她身旁经过的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
胡乱堆砌的刺鼻味道来自那女人身上的廉价香水,叶南笙秉着呼吸,哪怕闻一下那味道都让她不舒服。
她不喜欢这地方。
已经很久没和她说过话的龚克走近她,“不喜欢的话就在车里等我们。”
叶南笙摇头,尸臭她受得了,这个也一样。
她之前就觉得从刚刚开始龚克就紧绷着脸,此刻看到他脸真的松了,叶南笙知道她的感觉没错。
“喂。”叶南笙小声说,“要是吃醋就大大方方的吃,自己憋着不理人,很小媳妇儿哎……”
一块方形手帕兜头罩上她嘴巴,上面的龚克的味道,这很大程度让刚刚泛起的恶心感以很快的速度消失掉了。
“这个案子破了,你做我小媳妇儿。”龚克说。
白手帕难掩叶南笙贼兮兮的笑,引来走在前方的卢珊频频回头。
看吧看吧,就是要晒幸福!
一行人,刘哥带头,先进了一个窄暗的弄堂。弄堂很长,似乎是几家洗脚房的后身,四周充斥着有别于洗脚水的**味道。
“咯吱”一声来自脚下,叶南笙低头,迅速从那里跳开,是只套套,里面模糊掉颜色的东西是什么,不言而喻。
所幸很快到了地方。陈南的住所。
那是扇暗蓝色的铁皮门,门上的漆受潮一样起了皮,剥落了许多。
让他们意外的是,门没锁。
卢珊朝老刘使个眼色,摸出腰里的枪慢慢打开门。老旧的门还是不给面子的发出吱呀声,不过并没大过房里的声音。
急促的喘息来自里面卧室的两人口中,真看清画面时,卢珊大吃一惊。
因为站在床边正从后方和女人做着活塞运动的男人,手里正拿着一把匕首抵着女人的背,鲜血沿着背,蜿蜒向下,一直流到脚踝。
“不许动!”卢珊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