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和人交流,包括柏言诚。
大部分时间,坐在公馆的?琴房里,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拉着晚秋的旋律,这其中的?一半是?她作?的?曲,当时作曲和现在弹曲的心情,天壤之别。
窗外传来雨击声。
一场秋雨一场寒,今年最后一场秋雨,玻璃上留下星点的水痕,掺杂初冬的?寒意。
外面逐渐昏黑。
柏言诚半个身影溺于融融夜色里,孤冷的?雨和灼烈的?威士忌格外般配,暖黄色温热的?屋子被乐声包裹,整体如沉浸俄罗斯文学的氛围。
他回头看向专心致志擦琴的?女孩,无数次,他就这样陪在身边,说再多的?话都是?自言自语,她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要么沉默,要么弹琴哪怕手指出血。
柏言诚走去握住她的腕,轻巧抹去指腹那点红,低声哄,“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岁岁。”
她别过他的?手?。
力气终究抵不过,可人也没动,一味抱着大提琴,像个无喜怒的痴儿。
他挑了块白姨做的点心,递送到她唇边,“吃完再继续弹,好?不好??”
她没有动。
饿久了,胃没有知觉和欲望。
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真怕要跟随云父而去。
柏言诚沉着许久,忽然俯身掀开一旁琴凳,取出一本崭新的?乐谱本,递送到眼前,“晚秋太悲凉,要不咱们换个谱子?”
终于,云岁眼睫一颤。
焦距跟着落过去。
看到书名为柏默的时候,焦距渐渐清晰,抬头看他。
“那是?我哥生?前作的最后一曲。”柏言诚长?指滑过琴键,“旋律比晚秋欢快很多,你要试试吗。”
他给她弹起的前奏,确实欢快些。
可细品,急促的节奏里,蕴含沉鸣。
哪怕经?柏言诚这个非专业的人的手,也能?听出,那不是?欢快,更像烈火烬灭前最后的?焚烧声,死囚落刑前的?仰笑,在这现代化时代里,很难有人写出这样的曲调。
云岁怔怔,“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时隔多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
柏言诚将乐谱翻到前页,“中译是?黄昏。”
黄昏是白与夜的交界。
落日最后的一抹亮,等待堕入黑暗。
“你是?不是?好?奇过,为什么我哥的名字被抹去。”乐声停滞,他平缓而述,“有个秘密我不曾对任何人说起过,我哥死于车祸坠崖那天,我目睹在场。”
那年柏言诚十来岁,最爱跟着大哥晃悠,一个阳光明媚平平常常的日子,柏默的?车到半山腰抛锚,他哄弟弟背过身闭眼数数,说数到一百就能修好车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