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果然就是年轻人啊。
沈婉哼了一声,并不去追,兀自和容若手牵着手,走在了父亲的身后。
从赌场到私房小筑,不过几百米的距离。
权当散步了。
不过,她心里介意的却是别的事情:“容若,你为什么那么有把握,提出那样的玩法?”
容若拨了拨她的柔软发丝,轻声道:“因为觉得你一定会信我呀。”
“少来!”她娇嗔道,“你当我不了解你?你是什么样的人啊?没有把握,你会做?”
她就是不喜欢他老是把她当成那种软趴趴的女人。
觉得他自己什么都能一人搞定,她后知后觉就好了,享受被照顾就好了。
虽然很小女人,也很窝心,可是,她更想做的,是他事业上的助手,生活上的伴侣,而不是一个只能依附着他生存的女人。
就比如,他买下这铺子,也之前完全没有跟她通气商量。
就比如,他把事业重心悉数转移到澳门来,收购了这家医院的大部分股份,当起了院长,搞起了改革,她却等到来到澳门,才知道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一任私人医师,而是一家私人医院的院长了。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真的不喜欢!
她更想参与到他的生活里面,和他共同去面对。
容若沉默了一会,才平静地道:“我天生对黑暗,就有一种很敏锐的直觉。我妈妈常说,我上辈子,一定是个瞎子。我能在完全黑暗的状况下,准确找到水杯喝水。从小到大,都是如此的。”
沈婉赞叹了一声:“哇,你是天才?”
“我爸爸最喜欢惩罚我的方式,就是把我关在黑屋里。小时候我很恐惧,我哭过,抗争过,直到最后,我沉默了。”
“我母亲很粗心。我是她第一个孩子,她经常带我的时候,看电视看到忘记时间,睡觉睡到忘记起床。而我发现,父亲把我关在黑屋子里越久,我就越习惯一人躲在漆黑的屋子里活动,自己照顾自己,自己和自己说话,说累了,也就从此不再说话了。”
她忽然踮起脚尖,封住了他的唇。
汹涌澎湃地涌上来的悲伤和心疼,就要把她淹没了。
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他的兄弟姐妹们那么活泼,而到他这里,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他没有关爱的童年,到底是怎样过的?
她忽然很恨纳兰宣。
不是他对自己的反感。
而是因为,他对待自己子女的方式。
如此的简单和粗暴,用一味的压制以为自己能教出一个孝子来,结果,却是毁了孩子的一生。
她微阖上眼,啄吻着他冰凉的唇瓣:“没事了,以后谁也不会丢下你,我会在,一直在。”
他微微一笑:“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她眼眸里有泪。
他用拇指拭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没有那段经历,今天我们也没有办法脱身。”
说到这个,沈婉心里又不安了起来:“你非得替慕容傅做事吗?我觉得,他,他对我怀有敌意,我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容若却揽住了她的肩:“别太敏感了。慕容傅对我有知遇之恩,我现在也不在他手下做事了,不过,作为他的私人医师,我还没有卸职。偶尔回去看看罢了。我不会赌的。”
沈婉知道,他说一便是一。
她信得过他不赌。
只是,心里那浓浓的不安持续地在发酵着,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见她还蹙眉深思,容若无奈地摇头:“你就是想太多了,就不能让自己歇歇?”
他眼睛一眨,已经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