眭固在雷鸣般的喊叫声中脸如死灰,他在想自己是不是早该于鹿肠山之巅时便与左髭、丈八、雷公、五鹿、李大目、苦晒等兄弟一同死去,此时此地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吕布,这个该死的瘟神,现在竟然高高在上接受我黑山众军的膜拜,天呀!这个世界是颠倒过来了吗?我敬爱的大哥怎么已经变得陌生起来,说的话虽有理却已与我分道扬镳,我的路,走到尽头了么!
无人去留意眭固的心情如何,群情激昂,吕布在众人的致敬下轻轻顿首,心中惬意之极,并没有留意到眭固脸上现出的一丝惨笑。
刀还晾于眭固胸口,眭固捉着刀刃的手只觉得一片冰凉,突然长刀一下子易手。
张燕只觉轻握着刀的右手一松,便被眭固劈手夺去手中长刀。
这一下子变故立生。
“呼”的一声,长刀从眭固手上举起便要劈向吕布的面门。
“扑滋”一声,长刀离吕布面门十数厘米处便劈不下去了。
原来吕布不防眭固突然发难,骤然见到长刀劈面而来,手中的方天画戟便顺势向前一插,正正插入眭固的前胸心脏处。
眭固双手保持劈砍的姿势,两只眼睁得大大的,嘴巴箕张,面上的表情一下子凝固起来,已经死于方天画戟锋利的戟锋之下,头随即耷拉下来,手中长刀“咣啷”一声掉于地下。
“兄弟……”张燕飞扑而前,扶住眭固的身体,轻轻摇动,口中喃喃道:“兄弟你何必如此?”
高顺跃上一块大石,高声喝道:“眭固已亡,愿随我主吕布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兄弟便请留下,如若不愿留下我等亦不勉强,便请自行下山,各人不得留难!”
眭固的部下见到眭固已死,除有数个亲兵坚持下山离开之外,余人尽皆愿加入吕布军队。
吕布望着山腹中密密麻麻的人头,看着高顺兴奋的脸庞,张燕严肃的神情,杜长、孙轻等人忠心的样子,心道:高顺今晚竭力死战,身体已是伤痕累累,确是我的心腹将佐,此人应重用之。张燕彪悍沉稳,心中有明确的目标,现对我确是忠心不二。我终于可与曹操一战了,我心爱的小蝉,我一定要将你抢回来!
山风呼啸,山顶无数的火光随山风呼哧作响,每一个人的脸上皆现出一股振奋之情,他们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摩拳擦掌准备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
这是一个无眠之夜,无人可以安稳的在这一夜好好睡觉。
五更了,天色尚暗,火光冲天的山上仍然萦绕着浓雾,绵延的山峰于浓雾间显出若隐若现的轮廓。
山上已是一片祥和。
山下却是另一番景象。
山下旌旗招展、剑拔弓张、如临大敌。成排的弓箭手列于阵前两边,持盾士兵各各顶盔贯甲执刀布成几个方阵列于最前面,身后是无数长兵器阵形展开,最后是马军,一直绵延至远处,各队人马各自立于本阵,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一声令下。
站在山脚最前面的一人威风凛凛顶盔贯甲,手中一把青龙钩镰刀收于胸前,双脚立定,脸上一副严肃、谨慎的表情,双眼不断审视着从山上蜿蜒而下的山路。
不消说这人是张辽,他现身负统领全军的责任,紧贴着他身后的是两个文官,一人白衣白袍,容貌古怪,乃凤雏先生。另一人相貌忠厚,一脸正气,陈宫是也。
“文远!如若再等多半个时辰没有动静,我等便率军杀将上去!不能再耽搁了,没有时间等了!”陈宫捶手顿足,凑近张辽身前轻声道。
“主公吉人天相,定然会逢凶化吉,公台何需担忧!”凤雏于一旁淡淡道。
“凤雏先生,汝不担忧主公安危么?”
“担忧无补于事,主公定能肃清反贼,何需多心!”
张辽听得二人之言,心中也满是迷惑,咬咬牙,双目神色渐渐暗淡下来。
“攻山吧!”陈宫轻轻扯动张辽身后衣衫。
张辽眉头一皱,心道:现今主公生死不明,纪灵、臧霸、叶宽、陶军等等人早已统率本队于方阵静候,只等待自己一声令下便向黑山进攻,只是黑山易守难攻,山上只要射下弓箭,我等定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会白白损失兵力,只是众将士皆等着我发令,主公又在山上,我又怎能不攻山?
想到此处,张辽将左手缓缓举起,便听得一人急呼道:“文远,且慢!”
张辽回身一看,是凤雏先生。
凤雏双眼盯着张辽的举起的手,急道:“山道狭窄,乃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所,我军如若强攻,必然损兵折将,徒损兵力呀!”
“主公在山上呀!文远,快快下令攻击!汝不下令,我便要抢先下令啦!”陈宫紧张起来,跌脚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