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上的夜晚很祥和,深蓝的天空中没有星星,只有西边还隐约有些亮光。
信徒们都围在屋子外,唧唧喳喳地讨论着主教大人今天的异样——仇恨已经被主教吸光啦,所以他们想骂那个坏到骨子里去的老法师也骂不出来。
“嘿,你们说,主教大人是不是还在生气啊?我讲的时候她一直在呜呜叫的说……”
“笨蛋,那是在哭啦!她天天用手捧水给它们浇一点点,陪它们晒太阳,一下子就全没了,肯定会伤心的说!”
“不对不对,她的喘息不像是在哭,倒像是在害怕我们……”
“别争了!主教大人一定是在接受藏在桌子下的弥撒先生的按摩,偷偷笑出声的说!”
众人搓搓下巴,连连点头,纷纷竖起大拇指。
“所言极是!”
“一斤鸭梨!”有异议三个血红色大字破口而出,喷在大聪明的脸上。
“弥撒先生一条手断了,一条手牵着,怎么可能按摩的说!”
众人搓搓下巴,大悟点头,纷纷拍手称赞。
“此话在理!”
“一斤鸭梨!”又是三个大字压了回去,嵌进信徒的脑袋里。
“难道按摩只能用手的吗?用嘴巴不可以吗!”
众人又搓搓下巴,欢喜点头,膜拜再三。
“惊世智慧!”
与此同时,后方又传来惊呼,议论的众人跟着大部队,向两边退开了,让出一条可供并排而行的路。
告解室的门嘎吱吱拉开了。先是一条腿从黑暗中迈了出来,试探性地摸索了下地面,之后才敢踏出。
约书娅靠在哥哥的肩膀上,和他手挽手又牵住,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胸口,颤颤巍巍走了出来,抿着嘴,紧闭着眼,眼角挂满了泪水,看起来十分痛苦。
发丝间长出了狼耳朵,毛茸茸,还燃着黑烟的灰色大尾巴在身后不安地甩动着,不时扫过他们的腿。
“主教大人……”两旁的信徒无不投去担忧的目光。
“撑不住的话——”“大家晚上好啊……”约书娅打断了他,仍闭着眼,挤出微笑来面对大家。
她的指甲很长很尖,像刀片一样锐利。她手很痒,连一头大象都能活活勒死的那种,但她不敢用力,怕弄坏和豆腐一样软嫩的弥撒,只能咬破嘴唇,让痛觉麻痹自己的欲望。
她今天吸收了比平时还多一倍的仇恨,比第一次聆听完告解之后还要难受。
“坚强……”别西卜从侧面撑住她,带着她往前走。
忽然,妹妹的身体往下滑了些许,被大伙儿及时扶住。
“我们来帮忙的说!”他们想给她扛起来,集体组成一张大担架,可她却不肯松开哥哥的手。
“谢谢大家,”她冲大家微微摆手,攥得更紧了,“但这个,不行哦……”
大家只好默默护送他们走到木头金字塔边上。
“哦,亲爱的……”多萝西守在奶茶盆边上,捂住了嘴,心疼地望着那两个在黑袍中依偎着,迤逦着的小小身影。
“一定要这种仪式感吗?”老大和兄弟们躺在一旁的原木上,睡姿歪七扭八,手枕着头,边上还撩着几个塑料瓶,全都累坏了。
小闺女说要他们干完后抓紧休息,晚上有大事要干,还有肉吃,所以他们干得特别卖力。
“火把准备好了吗?”“在点了的说!”
弥撒吩咐了两句,信徒便四散开去。木头金字塔周围有一圈火炬。他们就站在边上,围成圆圈,准备好火绒和火种。
“羽毛呢?”“拔了很多呢!”
他们遥相回应道,腿边还放着大大小小的麻袋,里面鼓鼓囊囊全是鸦毛。
烤乌鸦总不能连毛一起烤,所以他们拔了很多,丢了怪可惜的。也许靠弥撒灵巧的小手,可以缝成相当暖和的被子呢!但既然他说要用,那就先拿出来应急吧。
诙笑咕噜噜滚了过来,还没睡醒,见乖妹妹那么难受,又不好意思跳她头上去玩了,到处看了看,滚过众人的腿,停在了多萝西姐姐身边,煞有其事地盯着冒着热泡的奶茶。
“你来得正好呢。”多萝西蹲了下来,手比作喇叭,对它耳语几句,还掏出一只烟熏乌鸦来,在它面前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