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显然骇住了沈昭仪,她呆在那儿,连林尔虞拉顾晟走的时候,都没有丝毫反应。
直到走出千丝宫,顾晟在突然停下步子:“方才离开时,皇后和沈昭仪说了什么?” ……刚刚在人家宫里一言不发的,你难不成是间接性哑巴?林尔虞当然没敢这么吐槽,笑眯眯地仰起脸,林尔虞面色如常:“我和她说,陛下是我一个人的,让她不许
抢。” 月光下,竹叶疏影簇簇洒在石子路上,清风拂过,地上的影子跟着晃动。月华流转之间,银丝一泄落在女子含笑的眉眼之间,乌黑的发髻上,那只掐丝鎏金的金凤出
云发簪上溢满银白的月光。他的皇后,似乎下一秒就要趁月归去…… 顾晟心头一动,握紧了那双手,将人死死抱在怀里,半晌才从那份臆想中缓过神来,低哑着嗓子吃吃地笑着,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的慌神,还是在庆幸怀中的人还在
。
一头雾水的林尔虞好一会儿才听见顾晟的声音:“妄想独得恩宠?皇后这般善妒,如何为天下人做表率?” 林尔虞试探性地想要挣脱那个太过炽热的怀抱,结果却被箍的更紧,索性埋在顾晟胸前,闷声闷气道:“纵使当上了皇后,臣妾依旧是个人,会因为所爱之人另寻他欢
而郁结悲痛。”
顾晟声音冷淡:“皇后的觉悟只到这个地步吗?若是被其他人听去,不知会被天下人如何诟病。”
二傻语气里带着古怪:“好感度涨了一点?我的天啊,这个皇帝现在不是在生气嘛?”
林尔虞在心里比了个耶,再接再厉:“他们诟病的是皇后,而臣妾是陛下的木笙。正如他们听从的是大祁的天子顾晟,而你是我相公顾晟。”
二傻:“涨了三点!继续继续!光靠打嘴炮你就能涨这么多好感度,你真是太优秀了。”
林尔虞张嘴刚想继续说点情话,顾晟突然松开她,力气之大,林尔虞险些被他推了个踉跄。
然后林尔虞就这么看着大祁的冷面帝王,甩下一句:“胡说八道!”然后步伐飞快地走了……
愣住的二傻:“……额,尔尔,如果我没有看错,刚刚顾晟脸是不是红了?” 同样愣住的林尔虞忽然笑得直不起腰:“岂止啊!他脖子都红了!二傻我相信你了,他果然是个处。不枉我特意去了一趟太医院查沈昭仪的孩子的事情。给帝王带绿帽
子,那个沈蓉,活不久了!”
二傻突然反应过来:“说起来你刚刚和沈昭仪说话的时候我就很想问你了,你是什么时候去的太医院?”
林尔虞习惯性给了二傻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我那几天养伤的时候你睡得跟头猪一样,你还好意思问我?”
那几天她臀部受伤,躺在床上无聊的时候,就想起了沈昭仪的那个孩子。 那天的事能够这么顺利的过去,绝对要取决于顾晟的态度。他一开始赶过来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要救“木笙”的意思,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又很快插手了这件事情,并且
简直就是闭着眼睛无脑袒护“木笙”。 要说是“夫妻情深”,林尔虞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而在木笙的记忆里,沈昭仪是在四月二十六日那晚恩承雨露,而且那晚本来顾晟应该在御书房的,谁也不知道
他是什么时候去的千丝宫,那晚的记录还是第二天早上才遣人补登入册的。 依据宫斗戏的走势,回想起那天顾晟对沈昭仪的那一丝不为人知的不耐烦,再加上林尔虞实在无聊,索性就跑去太医院查一查卷底。这一查,自然就看出一些猫腻了
。
先不说那个钱太医一直以来是负责千丝宫的定省和号脉,走动十分频繁,单是他的说辞就很有问题。 一开始说沈昭仪腹中胎儿健康,母子平安,只需滋补即可。开出的药剂虽不重,但结合药司的记录来看,沈昭仪每每拿的药量,依然不是一月的胎儿可以承受的剂量
。
无非是两种情况:要么,沈昭仪的孩子根本就没有钱太医说的那么健康,需要那些补药吊着,要么就是,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止一个月大。 这么看起来,这个后宫还挺有意思的,人丁虽稀,但好歹顾晟登基两年,有她这个皇后、有徐贵妃、有沈昭仪,还有安常在和林常在……这么些个莺莺燕燕,那个顾晟
到现在还是个处不说,现在还被自己的妃子带了绿帽子?
林尔虞很不厚道地笑出了声音。
二傻一脸悲悯,无声地比口型:“现在你来了,情况不一样了……”
只可惜,沉浸在幸灾乐祸的快乐里头的林尔虞丝毫没有注意到二傻无声的提示。
好不容易笑够了,林尔虞轻咳一声:“走吧二傻,清垃圾要从自己的宫里一步一步往外。”
二傻看着瞬间严肃的林尔虞咋舌:“尔尔,你进入战斗状态还挺快。” 回宫之后,那几个跪在门口迎接的人都往林尔虞身后看了看,见后头并没有人,脸上表情都微妙得很。林尔虞看在眼里也只是冷然地瞥了一眼:“秋儿,去把碎月宫的
人都给我叫齐了,院里集合。” 见着皇后只吩咐自己做事,秋儿脸上的得意几乎掩饰不住,微微低伏了身子行了个礼:“是,皇后娘娘。”再一转头,当着林尔虞的面就开始颐指气使地吩咐了起来,“
你们几个去厨房喊,你去偏房。” 木笙这些年最宠的就是檀儿,连带着和檀儿走的近的秋儿也十分受宠。所以旁边几个宫女早已见怪不怪,都按着吩咐四散了。林尔虞装似不经意,唯独看了一眼秋儿
单独吩咐的那个人,根据木笙的记忆,那个宫女就是秋儿今天早上告状的那个白茹。
偏房住的都是粗使的下人,平常也就卖卖气力,因而住的最远。秋儿让白茹一个人去,看来是很不待见她了。 挺好的,林尔虞向来秉承着“敌人的敌人,没准儿就是朋友。”这一条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