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脑袋空空,缓了大半天才认出眼前人是润玉,他见我清醒,神色轻松些许,却只字不提孩子,唬的我以为这十月怀胎也是做梦。
在他出去备食时,奶娘才抱着新儿过来给我看,白白嫩嫩的好让人欢喜,她说谷主已经提笔写下&ldo;遥寒&rdo;作为其名,外面入冬,大家都觉得应景的很,直夸名字起的好。
我扶着脑袋,觉得这名字让我熟悉的很,却又忘了在哪听过。睡了一觉总感觉一些事情记不清了,就像刚才梦里出现过的那只鹿一样,蹦蹦跳跳消失在脑海深处,熟悉却又委实记不起来哪里见过它。
奶娘听我说完笑了,让我放宽心,好好养身子才是最要紧的,还说孩子出来后,谷主急着看夫人情况,孩子看都没看一眼就让抱了下去,大家都言谷主担心夫人心切,是好事呢。我抱着遥寒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直到润玉进来她才退下。
润玉端着碗,闻着香味应该是鸡蛋羹,他轻展衣袖坐于床侧,小心翼翼不让羹洒出来的样子让我笑了出来。
他抬眉,看着我说道:&ldo;听说女子孕后容易心情抑郁,我便让奶娘来陪你多说说话,刚才没听你笑,怎得看见我就笑了?&rdo;
我抱着遥寒不好学他刚才的动作,只能说道:&ldo;是你刚才动作太傻了我才笑的。&rdo;
润玉搅动蛋羹,听我说到傻字顿了一下,神情有些无奈,舀了一勺羹喂我,我不迟疑的接了,没想到那勺蛋羹还有些烫,因为抱着遥寒我也抽不出手扇风,不是那种难以忍受的程度我也不想吐出来,只能睁大眼睛倒吸着空气。
嘴巴被捏住,润玉靠近过来,两下子就帮我吹凉后又退了回去,看着我憋红着脸吞咽,笑了,还顺便帮我擦了擦嘴巴。
&ldo;觅儿刚才样子也是傻得很,都说一孕傻三年,为夫还要看你犯傻三年。&rdo;
我瞪了他一眼,若是遥寒是枕头我一定砸过去,好在润玉也不再调笑,细心地吹凉勺子里的蛋羹才喂我。
到了遥寒满月的时候,不仅爹娘来了,旭凤也派了人带着礼物过来,泰安还怕着她的大表哥,待半天就走了,润玉一脸正派,对我说泰安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语气委屈的很。
要不是看到他跟泰安喝酒时那让人不安的笑容,我还真信了他的委屈。
……
就如同当过父母的人口中说的那样,小孩子长大是很快的,遥寒在我眼里从咿咿呀呀到能下地,迅速的成长起来。
可我却发现润玉很少逗弄遥寒,总是默默看着他思考着什么,表情颇让我这个当娘的不安。不久之后便见他开始将想法落实行动,遥寒爬都没爬顺溜润玉就逼其学习走路,话都说不好就开始让其背书,笔都握不住就逼其默写医经……随着遥寒的成长,他爹要求也日渐严苛。
我自是不忍心的,但润玉却时常安抚我,让我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不要操心太多。爹娘回复我,说既然都是为孩子好,我宽心便成,慈母多败儿,让我多听润玉的话。
爹娘这话说的我颇为不适,就去找谷中妇人们聊天,她们也是热情的告诉我,说谷主初为人父有些奇怪的表现是很正常的,夫人应该相信谷主。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我便也只能任由润玉折腾孩子,可有时候看到遥寒憋屈的小脸,还是忍不住找机会带他出谷玩耍,然而却总是很快的被润玉抓回来,数落我教坏孩子,还得带头被禁足。
还记得小小的遥寒反过来安慰我,说:&ldo;娘亲不要伤心,你要伤心遥寒也伤心。&rdo;
多么可人的儿子啊!而为娘却只能在他吃饭的时候给他多夹点肉,在他夜里读书时为他添件衣裳。
……
就这么十几年过去了,遥寒也长大了,我却没为他再填个弟弟妹妹,他既是独子,本以为他会受到他爹十分的疼爱,可润玉却沉迷于严父角色,怎么劝都没用。
听说孩子是前世自己的债主,可我却觉得遥寒是欠了润玉钱的。
好在遥寒长大后身姿颇有其父那份风雅俊逸,在山谷里以礼待人,就算不爱笑,也颇受谷中众人喜爱。他的医术再加那份独有的清冷,更是远传谷外,导致经常有妙龄少女驻扎在山谷阵外装病。
大家都言遥寒医术高超,资质非凡,夸赞润玉培养的好,可我却揪心着他比和尚还清心寡欲,全然没喜欢姑娘的想法。山谷外的那些姑娘我看的顺眼的也会收一波书信,塞给遥寒想让他看看,没想到全被他用来烧药炉,还嫌弃起火太慢。
为娘愁的很,润玉却一点也不着急,在我三十多岁后,将谷中大事小事全托付给了遥寒,带我游历天下去了。
我本来是舍不得遥寒的,可润玉说,儿子没想法,只能靠我帮他挑媳妇儿了,天大地大,一定有漂亮姑娘他能喜欢。
就这么,我被润玉带了出来,此次便来到了泰安的封地。
如今这里民风开放,润玉快四十岁了走在路上还是会吸引众多小姑娘的目光,我下意识的挡了挡,换来润玉勾唇一笑,大大方方的揽着我。
瞬间感觉那些目光变得有敌意起来,虽然吧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但还是想把手中的火烧贴旁边这位脸上,报复下这些年来的压力。不过我也只是想想,生怕这位江湖名医再生馊主意,继续探讨昨晚那个老蚌生珠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