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回头扫了一眼许婠,看见对?方脸上并无惊讶之色时,才诧异地怔了怔,道:“食堂就在前面。”食堂?眼前的石洞比许婠想象中还要?大,里面似乎有?严格的布局划分,往里走了大约一分钟,狭窄的通道视线瞬间开阔,露出一个不规则的圆弧形的空地。空地中央摆了一些桌椅,桌椅正对?着的一面是打饭取菜区,背面是摆放干净碗筷和饭后餐盘的地方,布局跟外面普通的大学食堂很?像。只是这样普通的食堂被搬到这么一个地方,难免有?种割裂的怪异感?。周一领着许婠到取菜区,手在取菜区前的柜台上敲了敲:“人呢?”他嗓门很?大,很?快,一道人影从?柜台下钻了出来。许婠隔着柜台往下一探,这才注意到柜台下有?个简易小床,一个个头略微瘦小的男人从?小床上坐了起来。“是周一啊,想吃什么?今晚顾哥打拳,厨房里什么都有?。”周一看向许婠。打拳?许婠一怔,她的目光不觉从?柜台转到空地中央的另一边。那里还有?一条路,和她来时的路相对?,隔着中间不规则的圆形空地几乎可以连成一条直线。而?直线的那头,如果放轻呼吸仔细听,隐约能听见从?通道那头传来的男人的欢呼声。许婠目光一顿,脑子很?快转过来。“我?突然不饿了……”她突然说。(捉虫)距离通道前面的嘈杂声越来越近了?,周一在前面带路,时不时用余光扫向身后的许婠,以免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要不是顾远特地吩咐过尽量满足许婠的要求,以周一自己?的脾气,都懒得搭理她。大约走?了?小?半分钟,通道前方出现?一个方形的空地,眼前骤然开?阔,男人们喧闹庆祝的声音达到了顶点。许婠的目光越过?空地周围的人群,一眼就看见了中央立着的约莫一米高的擂台。顾远上半身赤|裸地站在擂台上,露出匀称健硕的肌肉。他的身材比起外表斯文?的长相?更具野性,胸前和背上有几块陈年伤疤,不规则的分布在身上,伤疤很深,看起来像是烧伤或是烫伤。周围人声鼎沸,顾远手上戴着拳套,一只手正?被舞台正?中的裁判举起来。“顾哥!顾哥!顾哥!”有很多人在喊他的名字,声音穿透人群在幽深的山洞里盘旋。顾远扬起嘴角,他的额前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汗水把肆意散乱的头发打湿,浸润得那?双眼都显得异常明亮,只一眼就锁定了?人群里的许婠。他突然收回手,强势的动作引得裁判一怔,人群里有人注意到台上的动静,声音渐渐停了?。顾远走?到擂台边翻过?绳环,一跃跳下台。他本就引人注目,这突然的动作更是引得所有人的视线都跟随着他的动作移到许婠面前。“睡不着?”顾远走?到许婠面前。许婠没吭声,她像是在酝酿什么,眼里有情绪在堆积。直到顾远不耐地皱起眉,她才道:“我想明白?了?一件事。”顾远侧头,面露不解:“什么事?”许婠缓缓抬眸,她的眼神很复杂,像是透过?顾远的脸,想看清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我知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了?。”她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顾远的脸上,“你根本就不是想把我交给l,对吗?”顾远没想到许婠会突然说这个问题,他眼里眸光一闪:“是吗?”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许婠浑不在意,她的视线向下,犹如尖刺般一寸寸从顾远的伤痕上扫过?:“宋星移,我现?在相?信你是真的在后悔!”“宋星移”这三个字一出,顾远脸色一变,眼里划过?一丝阴霾。他皮笑肉不笑:“我怎么觉得你今晚是故意想惹我生气?”许婠像是没看见他阴沉的表情,她向前一步,即便两人有着明显的身高差距,但乍一看,竟莫名让人感?觉反倒是许婠的气焰更高:“我之前一直在好奇,迫使你变成这样的原因是什么。这或许是源于你的母亲,你身上的伤,不是你自己?烫的吧?”她特?地在“烫”这个字上加重语气,顾远眼神猛地一缩。他身上那?些零星散落的伤口最高点在右肩,许婠和他一起吃过?饭,他不是左撇子,不管是从用手习惯还是伤口高度来看,很少会有人提热水时把水举过?肩膀,除非这个提水的人压根不是他本人。更别提这些烫伤还有很大一部分在顾远的后背。许婠语速很快,她像是在故意当众揭开?顾远的伤疤。“当年还是孩子的你,和你母亲独自在家。或许是她一场无心的意外,也或许是她当时心情不好,没有注意到你在她身旁,她手里的水壶一下子倒了?,滚烫的水从你肩上一直落在身体最脆弱致命的部位。”她说得还算隐晦,但于顾远而言,这话语却?近乎赤|裸,像是把他整个人当众扒光,他脸上阴沉,眼里再也装不出半点笑意:“别说了?!”许婠还在继续:“但比起伤口上的疼痛,我想对你而言,更致命的,应该是她为了?避免家庭矛盾,第一时间选择将你的伤势隐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母亲并不爱你的父亲,当然,她也不爱你。她之所以会和你父亲结婚,是因为钱?”她没有错过?顾远闪动的眸光和眸光里瞬间点燃的怒火,她加快语速,“当年你父亲的事业风生水起,你母亲为了?钱,一直在营造一种贤妻良母的假象,所以她一直不敢告诉你父亲他唯一的儿子受了?不可挽回的伤。直到后来,你父亲的事业出了?点问题,你母亲开?始对家里漫不经心,又和曾经的初恋联系上,这才暴露了?你的伤。也是因为这样,他们有史以来爆发了?最大的异常矛盾,致使两人离婚……”“够了?!”“你的心灵也彻底扭曲。直到遇见我父亲,你一定很羡慕也惊讶世界上居然会有那?样的人,无论是作为朋友,老师,还是父亲,没有一处可以挑出毛病。所以即便十几年过?去,直到今天,你依然在后悔。你是想杀了?l吧,彻底解决你的心病,然后再带我……”顾远怒声:“我说够了?!”男人的怒吼声在山洞里回响,周围的声音全都散了?,空气里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顾远的脸上已经说不清是怒气还是别的,他的眼神冰冷得像冬日水下的寒冰,手也在大声怒喝许婠的同时伸到了?她的脖颈前。许婠毫无畏惧地把脖颈仰起,她的眼神冰冷又讽刺,还夹杂着数不清的厌恶:“你凭什么后悔?你越是后悔,只会越让人觉得恶心!恶心!”她拳头捏紧,几乎在顾远的手伸出的同时紧随其后地使出拳头,拳风骤起,毫不留情地冲向顾远的脸。周围突然响起整齐窸窣的拔枪声,顾远从愤怒中惊醒,他对向许婠的手掌突然掉转,朝上方举起。拔枪声上膛声骤停,然而还是有一支枪抵住了?许婠的脑后。许婠动作一僵,顾远刚好出声:“我说过?,我不喜欢你这种对待家人的方式。”手里的拳头就在距离顾远面门半指的位置,许婠没有收拳,她眼里的怒意未消,静看下来,竟比刚才的顾远还要愤怒。周一的枪抵在许婠脑后,毫不留情地往前一顶,警告意味十足。“好,我不动你。”许婠压着怒气,缓缓收拳。顾远抬了?抬下颌,示意周一收枪。周一点头,一场闹剧似乎就此收场。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周一收枪的当口,许婠才收起的拳头方向突然一转,她动作极快地转身,一拳打在了?周一的鼻梁上。“哐当——”枪应声而落。周一痛得发出闷哼,鼻血瞬间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