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的富丽堂皇比之皇帝的养心殿也不遑多让,两壁的金画、殿顶的轩辕宝镜、燃着沉香的熏炉、各种形状的香柱香亭以及宝座四周的装饰也是繁华奢靡。
胤禟只一眼带过,看着对面与他相貌有六分相似的少年,不由微微皱眉。
少年同样是一身紫色长衫,不过相比胤禟的飘逸洒脱,他却是显得更加女气了些,只见他微微打了个千:“奴才慕九儿,给九阿哥请安。”
“你找我来的?”胤禟淡淡看着他。
“是。”慕九儿一笑,坦然说道:“九阿哥,看到我这张脸或许心中也有了猜测。虽然会令您心中不喜,不过我的确是索额图送给太子的娈童。”
胤禟挑眉,也不说话等待他的下文,果然就见慕九儿似回忆似感慨的说:“我本是一个青楼小倌而已,出生低位被人不齿。从出生起便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谁只是浑浑噩噩的活着,谁知道会被送给了太子。。。。。”
“进了宫,那些下人们都看不起我,曾欺负我,只有太子待我好!”
说道着他顿了一下,嘴角挂起甜蜜的笑,后又皱眉:“只是谁又知道,索额图会谋反呢?。。。。”
“你让人半夜找我来,要说的就是这些?”胤禟出声打断,并不想听他的感慨。
“抱歉,让您听了奴才这么多无用的话。”
慕九儿忙收回思想,艰难开口:“虽然知道给您带来困扰,可这关系到太子的安危,所以才半夜将您请了来。”
“太子?”
“太子今日审了索额图一案,知道索相的罪行后,回来后就病倒了。奴才想让人叫太医,可太子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奴才情非得已之下,才想到了您。”
胤禟挑眉嗤笑:“你找我我就能治好太子的病么?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如果你只是为了这事,那么,恕爷不奉陪了。”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慕九儿见状,忙跪了下来,眼中泪光闪动恳求:“不是的,九阿哥。奴才知道太子得的是心病,此刻太子心中的煎熬和忏悔,他心中的苦楚比身体上的病来的更痛。”
“皇上回京时,索额图想要除了我,以免太子被落下把柄,可太子却是硬要将我保了下来。奴才知道,太子是看着奴才这张与您相似脸才下不了手。”慕九儿见胤禟仍是一派从容,咬咬唇说道:“不过奴才知道若是奴才活了下来,定会给太子带了更多的麻烦,同样也会给您带来麻烦。。。。毕竟兄弟乱伦。。。。让人知晓的话。。。。”
“你是在威胁我?”胤禟深深凝视着他,冷笑问。
“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慕九儿慌忙解释。
“只是,您。。。。。您是太子。。。。。放在心坎上的人。。。。。,求您看在太子对您的一片深情,就在这个时候劝劝太子吧。奴才求您了!奴才原意,把这条命给您。。。。”
他说完,浑身就颤抖起来,凄切切的,含泪对着胤禟连连叩头,一下一下,直到鲜血染红了地面。。。。。。
最终,胤禟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不是因为他所说的话,而是因这片深情,是他的也是太子的。
胤禟进入了内寝室,就见到胤礽正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他身着明黄丝织龙纹便袍,没有戴帽子,呼吸均匀,似乎只是睡熟了。
只是离近的时候,胤禟才发现他的异常,他的面颊凹陷,眼圈发乌,嘴唇和两颧上一片不健康的潮红,看来身体已相当虚弱了。
“父皇。。。。。儿臣怎敢。。。。谋逆。。。。。”他低低呢喃,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过,殿内殿外静悄悄的,毫无声息,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人,显得脆弱而可怜。
突然间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脸色涨红,竟是被梦魇着在发着高烧,胤禟不觉心下一沉,他来到床头坐下,一只手附上他滚烫的额头。
一股股清凉从额头传来,驱散了胤礽体内的燥热,将他从无边的如梦中解救了出来,他缓缓睁开眼,看到床边坐着的少年时,微微愣住:“怎么。。。。。怎么会是你?”
“受人之托。”
“九儿?”胤礽登时满面通红,又羞又恼,他并不像让胤禟看到他此刻的狼狈模样,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他把你叫来做什么?难道还嫌孤不够烦么?”
胤禟没有回答,只是问道:“因为有人传言要废太子,你才如此一句不振?”
胤礽听罢心中一痛,点头默认,过了会却是又摇了摇头,有些艰难的道:“索额图今日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他想刺杀皇阿玛,扶我登基。。。。。。可我。。。。。。我从未想过要谋逆的。。。。。”
“我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如果就这么被废了,”胤礽忽然失声喊起来,泪一滴滴的落下:“若被废了,索相被判罪,只剩下我一人,可如何是好?我怎么受得了?……”
他坐起身,想要喊些什么,身子却摇晃起来,脸色也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