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法院不断宣判,随着不断重审,死缓、死缓、无期,随着无期判决的尘埃落定,一些亲人也认为他就是凶手。他们说,“这都判决了,还会有错?”大家一直认为他就是凶手。
“这不能怪他们,大家会相信检察院、法院,个体很难在其中去独立判断。”
“常常会做梦,17年在梦里,从来没梦到过监狱生活,因为从内心里,我觉得这不属于我的世界。”但半梦半醒间,胡凡会想起自己应该在监狱,于是拧身上的肉,看看是不是在做梦,“手上、腿上、肚子上都青一块紫一块,都是自己拧的,醒来后就只能在被窝里闷哭。”
“进监狱后,我告诉自己,监狱是个大佛堂,我要在里面改变自我,修炼自我,完善自我,不能自暴自弃,一定要坚持到昭雪那一天。”
胡凡认认真真地把所有事摘抄在黑色皮夹手册里带个自己的好兄弟,等着一切的圆满结果。
……
“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醒来的时候,胡凡感觉脑门有些冰冰凉,沁着凉气,他看了看表显示时间为凌晨1点了,离轮船抵达过岸的凌晨3点还差2个小时,忍着寒冷想再睡些许,透过车后镜看了看后排的丫头睡得正香,不愿打扰,怕是再过半个小时,不醒也得强迫着醒过来了。
尹楚瑜睡得沉,周围什么风吹草动都打动不了她,那是因为眼角噙着的泪,感恩的泪水。
因为城市规划的问题,叶雯家住小区右边的马路开始施工,因此必须提前二十分钟在另一个街区的站台搭车。偶尔还会碰到胡凡,少年一心一意地看着面前的路,目光十分执着的样子。发现叶雯的时候还会问她礼貌地问一问用不用搭顺风车,叶雯看着男子眼熟,心想不就是生日宴会上弹琴的自大狂么,但还是乐呵呵地说着“谢谢,不用了。”一边在心里腹诽。
那天离上课只有二十分钟了,胡凡经过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叶雯。她没有顾上形象,大喊了几声他的名字,大概是戴了耳机的原因,对方一直没有回应。直到单车驶开了很远,少年像是惊觉了什么一样回过头来,然后看到了在身后几十米开外沮丧的叶雯。
最后单车还是掉过头来。
叶雯坐在胡凡后座的时候,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她没话找话,“每天都是这么晚出门的么?”
“哦,这是客人最多的时候。”少年目光直视着前方。
“客人?”
“是的,这时候去学校大概都能碰到些因为搭不到车而快迟到的人,这样每天去学校的路上可以赚些外快。”
真是奸商,叶雯心里想着。
收钱后,胡凡戴上耳机,将单车推向停车坪,直到将车锁好,才发现叶雯一直没有,而是静静地站在自己的身后。
“还有事么?”
“那个……”叶雯踟蹰着,脸似乎微微泛红。
“恩?”
“那个……你的车,可以包月么?”
其实在话说出口之前,叶雯想了想,心里的天平在付给胡凡每月的车费与接下来公路施工的两个月里高达25%的迟到风险比起来,最终还是倾向了胡凡这边。
于是有了每天胡凡在楼下等她的场景,不得不说的是,胡凡真是一个敬业的好司机,自从两人约定后,每天准时七点三十五出现在下楼的拐角处,后来因为某天差点被邻居的大婶撞见,才将碰面的地点转移到不远处路口的大树底下。
天气似乎又冷了一些,叶雯也从最开始纯洁地抓住座位的边边角角到把手放在少年的腰间,手抓上去软软的,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坚实而瘦弱的腰身。
而单车永远是风雨无阻地平稳。“喂,你的开车技术不错啊!”
“恩,因为我是专业的!”臭屁起来也毫不客气。
直到慢慢熟稔以后,叶雯带着青春少女的常有的好奇,开始打探之前关于少年风风雨雨的传闻。
一开始只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他们传言你很了不起!”
“恩。”听起来自大的好像在说,“这个我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