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陌生的国家,八月自己知道自己没有很多热辣奔放的本地女生漂亮,也不能像很多家境富裕的留学生一样买漂亮的衣服打扮自己。八月深知自己唯一的筹码就是努力,然而现在,连之前一直很有信心的英语也被人唾弃嘲笑,八月真为自己而感到悲哀和伤心。
一整个下午,八月都闷闷不乐,离开薛宅之后,八月给冯辉发短信——“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不一会儿,就收到了他的回复——“在学校,怎么啦?”心思细腻的他觉察到了八月的不愉快,八月回复了一个“见了面再说。”就往学校赶。冯辉在音乐系的那栋大楼底下等着八月,八月一看到他,就走上前去问他,“你知道croissant是什么意思么?”
“羊角面包啊。”他不加思索地回答着八月。
“你们这种从小就出国的人真是讨厌!”八月委屈地哭了出来。冯辉被八月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他赶紧搂住了八月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当八月把今天上午的事情和他说了之后,他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瞧你这委屈的样子,就为了这点事情?”他爱惜地捏了捏八月的脸。
“我很受伤好吗?”八月红着眼睛。“那要不,我帮你去揍一顿他好了,他叫什么什么名字来着?”“不必啦,我可不想丢了这个工作,更何况他爸爸是好人,我没有工签都留我待在他家工作。”八月说。
“哎,小宝贝受伤了,我该怎么补偿你呢?”他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八月。
八月突然害羞了,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八月,这么亲昵地叫。刹那间,八月不知该如何回答。“那这样把,今晚去我家,我来伺候你。做饭给你吃。”冯辉突然提议道。“你做饭?”
“恩,我的厨艺在波士顿华人界可是赫赫有名的。”他打趣地说。晚上,他们一起坐着电车去东约克,然后在冯辉家附近的超市选购食材,他推着车,八月在旁边挽着他的手,两人一起选购着货架上的蔬菜,讨论着该买哪一款酱油,结账的时候,八月看着前面他高大的背影,觉得自己无比幸福。觉得自己就算不知道羊角面包的英文是什么那有怎么样呢?生命中有太多比这个更加重要的事情了,比如八月眼前的这个男人。
冯辉的厨艺果然惊人,简简单单的几道家常小菜却炒出了高级餐馆的味道,八月也完全不顾自己的淑女形象,一口气把饭和菜吃了个底朝天。冯辉租的那栋旧独立屋比八月的家还小,因为客房多,所以不大的餐厅和厨房都堆满了杂物,他在餐厅昏黄的灯光下,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八月,满足地笑了,八月突然觉得他的那种眼神有种似曾相识的温暖,自己在这里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好像自己的亲人。
吃完饭,两人在一起谈笑风生地在厨房里洗完,洗完,他拿纸巾擦了擦手,然后轻轻地对八月说,“走,去我的房间吧。”
八月不傻,自己也已经20岁了,有些事情八月已经影影约约地开始明白,他的这句话,好像是一个暗示。
但是,八月对他说。“好。”
他的房间是二楼的一个小阁楼,房间里的东西啥的让八月惊讶了,一个大行李箱,一张陈旧的书桌,一张单人床,房间里一片昏暗,当八月都进门的时候,他突然抱住八月,把八月抱到了床上,黑暗中,八月只听到了她略微急促地呼吸声。两个人还挤在那一张小单人床上,他伸手把八月的头埋在他的怀里,他的身上没有花俏的香水味,只是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
“冯辉,我喜欢你……!”只有在黑暗中,八月才能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
可是他不说话,只是抱着八月,突然,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他像是哭了。
“怎么了。”八月抬起头,银色的月光把他脸上的泪珠照得发亮。
“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很幸福。”他说。
“傻瓜。”八月低下头吻着他,他的泪水渗到了八月的舌尖上,是干涩的咸味。和你在一起,我好像可以忘记,很多我不想去记得的事情。但是,我很清楚自己并不甘心忘记那些事,有些痛苦,并不是可以轻易抹去的,所以,对不起啊。
对不起。
那个夜晚,在那个有点透风的小阁楼,冯辉就这样抱着八月,仅此而已,当八月把这个小秘密分享给尹楚瑜的时候,她的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惊讶在机上一点点鄙视来形容。
“天哪,你们是在演什么有纯情有肉麻的戏码?两个人只是在一起抱一夜?我听了就浑身鸡皮疙瘩!”尹楚瑜夸张地捂着头。
“难道……一定要做那种事才算是正常?”八月有些害羞地抬了抬头。
“不然呢,冯辉这男生太奇怪了。”尹楚瑜耸了耸肩膀。
“那你呢……?”八月好奇地询问着。
“我十七岁去洛杉矶读高中,班里面救我一个女生是处女,所以,你觉得呢……?”尹楚瑜这样回答着八月。
八月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的世界观和爱情观可能永远也不会变成尹楚瑜这样,尹楚瑜可以在分手后像没事人一矮一高继续过着她的生活,八月不能,而且,自己居然很庆幸自己那个晚上没有和冯辉发生过什么,并不是怕自己吃亏,而是觉得,他们的感情,到现在为止都还是很完整的,是纯洁的,尽管,这在尹楚瑜看来很傻,再后来的八月看起来,也很傻。
周五的夜晚,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是属于各种各样的派对的,特别是对于八月这样的派对动物来说。
“八月,临安今天晚上要去哪里玩你知道吗?”男子凑过来问着八月。
“不是去但你二家里吗?我不去了,周六还要去打工。”八月随便搪塞了一个借口。
“我就奇怪了,人家兄弟会的活动,她一个女孩子去干嘛。”男子皱了皱眉头。
“哦?是么?那我就不清楚了……”八月摆摆手,临安的社交圈子想来广,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而且就她一个女孩子。”男子补充到。“你知道的挺多的么,上哪儿打听了这么多小道消息的啊?”八月嘲讽地问他。
“因为我一个兄弟会的朋友也邀请我去他们的聚会了。”他说。“哇,那你去吗?”这世界就是如此小,老天总给机会让不想见到的人碰见,遇见的机会。
“当然不去,去干嘛。去看临安和那个白人打情骂俏吗?哎,随意了,我回家了。”他叹了一口气,拽了拽书包,朝八月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回到家,看到有人在厨房忙活着,两个炉子都开着,她正在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