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可怜死了,没涂药吗?”闻炎那语气就跟哄小孩一样。陈冰嘴里叼着根面条,抬头,张嘴,唰的就掉回了碗里,一脸嫌弃加无语的表情看着对面。“疼。”周景离把镜头移到脸上,手支着下巴瞧人,“想你了。”陈冰默默对着话筒:“我他么吃饭呢哥。”闻炎使劲儿笑,说可怜可怜陈冰,等会儿回屋子再打电话。“你俩真黏糊死。”陈冰低头吸溜一大口面条,“越远越黏糊。”“那倒是没有。”闻炎笑,“还是在一块儿住的时候黏。”陈冰气死,恨不得踹他一脚,脚尖在闻炎脚尖上使劲儿顶顶,白眼翻上了天。手机塞在兜里,闻炎端着碗往收碗柜那边走,路上陈冰还在叨叨说隔壁的某个班昨儿晚上打架。闻炎听着,碗递给食堂阿姨的时候兜里手机响了。食堂里面吵,听不见声儿,闻炎感觉到了震动,估摸着是周景离打的。震动了一会儿就停了。等出了食堂门,闻炎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未知号码。“哥我走了!”陈冰挥手,准备回宿舍打游戏去,闻炎抬头也挥了挥,慢悠悠的在校园大道上走。低头点开号码,回拨了一个。电话嘟了几声,通了。“喂,你好,刚才没接到电话,有什么事吗?”闻炎说话的时候衣服挂到了树边的树枝,他低头捻了两下枝叶,顺势站在栏杆那儿开始吹风。正对着底下的操场,大中午的一群男生在踢足球。“闻炎是吗?”是个女声。闻炎愣了下,茫然的又看了一眼手机号码,“是,你是”女人说:“我是周景离的妈妈,我们应该见过。”闻炎彻底僵在那儿了,木着脑袋,耳朵里嗡的一声,过了半天才结巴的回了句,“阿姨好。”“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说。”女人张口说话,说了很多很多,将近半个小时。她说知道闻炎和周景离的事儿,说他们年轻冲动不懂事,说不管闻炎家怎么想,他们家不可能接受这种关系。她没有骂人,但说得很直接,直往闻炎心里戳刀子,戳懵了。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衆能接受的事情,他对待这事儿一直很随和,周景离倒是很冲动。如果换作周景离接电话,对方是闻炎的妈妈,估计那人早就扯着嗓子发毒誓了,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闻炎做不到对着女人吼叫,生气,大声宣告自己的爱有多真诚。跟何况那个人是周景离得妈妈。相反,他倒是被说得心里愧疚,难受,仿佛自己真的就是的伤害别人孩子的罪魁祸首。不是说他的爱不真诚,而是怕那个女人说得是真的,怕自己真的耽误了周景离。闻炎手臂支在栏杆上听着,胸口起伏慢慢变慢,一口气憋在肺里半天没有呼出去。手臂搭在滚烫的铁栏杆上,烫的皮肤通红压着印记。他使劲儿的握了拳头,浑身绷得紧实,压着一股劲儿。头缓缓低下去,脚像站不住了似的,突然就蹲在了地上,蜷缩的将脑袋埋在膝盖里,一声不吭。“你是个好孩子,我说这些你应该能明白。”女人语气没有任何的情绪,“你们这个年龄太容易冲动了。”闻炎张张口,声音憋住了一样,发不出来,他努力的张口,“我们没有冲”她突然打断,“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为景离考虑一下。”“他爸爸上个月就去英国工作了,我没有过去是因为景离。”“等他一毕业,我们就走。”“他还有美好的未来和家庭。”“你觉得你能给他什么?你们有什么?”女人顿了一下,“年轻时候的那些爱最不值一提,等面临现实的时候什么都不是。”闻炎彻底没了声儿,一屁股坐在了栏杆底下。他什么也说不了。总不能像狗血电视剧离一样嘶吼着说我爱他,离不开他,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把我们拆散。他和周景离称得上是幸运了,隔了那么久,还能聚一起。估计是缘分到头了。闻炎只能这么想,他连和对面女人顶撞辩论的资格都没有。“阿姨就说这么多,你好好想想。”女人说完顿了几秒,“能答应我吗?”闻炎一个人坐在地上愣神,愣了很久,他想说不答应,但嘴巴就像粘住了一样张不开。正午的阳光很烈,闻炎穿了一件黑色的短袖,在太阳底下快要晒着了一样,后背用手指碰一下都烫的想躲开。闻炎想起身,安安静静的回去,躺在床上问问周景离怎么办。但他现在感觉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