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宋青气也好,怒也罢,都因为还想帮春秀一把,才会对她恨铁不成钢。
但现在,她一改往日态度,变得平和甚至无所谓起来,饶是反应迟钝的春秀,也感觉到哪里不对劲,隐隐心慌起来。
“我还有不少事要忙,宋姨家里也有铺子,不可能时时刻刻赶来帮你。”宋青道:“这终归是你的日子,我们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你自己好好权衡,我先回家做饭了。”
说着便往外走。
见她不像唬人,春秀更急了,连忙叫她:“小青,你先别走!”
宋青却是脚步都不带停的。
“我知道我这样不好,但是……小青,你先等等。”春秀小跑着追上去,眼泪不自觉掉下来,哭道:“我确实是想跟吴勇和离的,要不然也不会跟我娘闹翻。可是……可是吴勇他今早找了过来,说他错了,求我回去。他比之前瘦了好多,我觉得他可能是真的后悔了,所以……所以才……”
宋青深吸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地质问:“他瘦了,你和茜茜难道胖了?他至少有房住,有床睡,不用担心吃喝,你们母女呢?”
很怕她再生气,春秀连忙拉住她的手,讨好着解释:“是……是,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没有立刻答应他,只说要想一想。”
没同意,但也没拒绝。
宋青抽出手,“那你慢慢想。”
说着,还是要走。
“我又没你聪明,一时半会哪儿能想明白嘛!”春秀委屈极了。
这句不知哪里突然戳中宋青的点,她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转过头来,又气又好笑道:“你在铺子里干了这么多天,别的没见你学会,嘴皮子倒比从前利索不少,居然还会奉承人了。”
见她笑了,春秀明显松口气,道:“我是真心觉得你聪明。”
“大可不必。”宋青摆手,道:“就算你把我夸上天,这件事我也不能再帮你。”
春秀登时又要哭。
“我说的不是气话。”她道:“这是你的日子,不能总叫别人帮你拿主意,你得有自己的主见。”
“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春秀满脸迷茫无助。
她小时候听父母的,出嫁后听丈夫的,从来没有自己拿过主意。
宋青想了想,给她指了个方向:“想想你当初为什么要跟吴勇和离,在看看如今这些问题解决了没有。倘若解决了,他说的也是真的,你再问问自己,还想不想过从前那样的日子。”
春秀站在原地,一字一句地琢磨她这番话。
“我家里是真的还有事要忙,先走了。还有宋姨——”宋青对着不远处抱着茜茜玩的宋姨打了个招呼,“您也早点回家吧,让春秀自己好好想一想。”
出了院子,她抬头眯着眼看了眼太阳——已经过了晌午。
急匆匆赶到镇口,白景年正站在牛车上张望,颀长身姿比一旁的杨树还要板正,显然已经等了许久。
她忙加快脚步跑过去。
“跟春秀说了会儿话,就耽搁了。”宋青跳上车,“你等多久了?饿了没?”
男人摇摇头,“没等多久。”
他顿了顿,将缰绳整理好,边赶车边问:“春秀怎么了?”
宋青“啧”了声,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末了,她哼道:“吴勇那个人渣,八成是又想出了什么损招,绝不可能是真的后悔。”
“他赌钱输了。”白景年淡淡道。
宋青一惊:“你怎么知道的?输了多少?”
白景年道:“去市场买东西的时候,听那些人议论的。”
他本身对八卦闲谈没兴趣,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那些人提起“铺面”“娘子要和离”以及“赌坊相好”等词汇,才意识到那些人可能在议论吴勇,便多听了几句。
“他之前在赌坊赌博,输的时候极少,据传都是靠他那位赌坊的相好——盈心在背后指点。前几日,他再次听信盈心的指点,将全部身家押注。”白景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