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白色的霜花,漫天飞舞的雪正簌簌落下。
背幕灰白,宁静,悠远。
她由着雪落到身上,等冷物融化,她已不觉得悲哀了。
“程写卿。”沈唯安现在弱弱地叫她了,原来还是这三个字比较有用。
程写卿一愣,不可思议地坐起身,地上的雪积了薄薄一层,撑一下,就留下两道手印。
“你怎么在这?”程写卿相当震惊,“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屋子里?烛火什么的都没有你也敢来!”
“你看我,你看我!”沈唯安雀跃地回答她,如果他有实体,想必是一扭一扭的幼稚的孩童。
程写卿转头。
赫然看见了一个孩子。
她险些两眼一黑,登时忘记转回去。
沈唯安半跪在她背后,见程姐姐好不容易回头,急忙用手摇她的肩:“你看你看,我有实体了!”
“你……”程写卿仔细品味了即将出口的话,可怎么问都觉得荒唐,三四个“你”起而未落,她甚至不知该以何种方式对待沈唯安。
“我不知道怎么来的,明明之前我在姐姐那里的,突然,我突然就到这了,然后还有了身体!”沈唯安难言兴奋,他的眼睛亮亮的,像星星一样,可惜程写卿并不看他。
程写卿不看他,沈唯安难免有些期望落空的感觉。
不过也没往心里去。
原本是怕她责怪的,可那种忧虑完全被拥有实体后的喜悦冲淡,沈唯安欢欣非常,雀跃到极点。
他觉得自己再没有比现在牢固的一天了!
程写卿三缄其口,深深叹出一口气,最终决定收回她见鬼似的表情,避免给如此没心眼的沈唯安造成不合适的压力。
“没事……”她缓缓开口。
“唔,好吧。”沈唯安悻悻站起,乖巧地守在她身边。
程写卿的眉头缓缓皱起。
沈唯安应当不会说谎,也着实没有必要骗她,但他绝不可能自己来到这里。
况且沈唯安不认路,连魑魉山山道都记不明白的路痴,怎么可能准确地走到白寿湖?
那么谁会把沈唯安弄进来呢?让他进来的意义又何在呢?还给了他一具实体……
程写卿偏头看他一眼。
魑魉山有些本事的活人,能呼吸会喘气的那种,统共三个。程写卿除外,裴行遗在后山,殷启言在前面,可除了他们中有人动手又还有谁呢?
程写卿再瞥他一眼,问:“裴行遗和你是什么关系?”
沈唯安不明就里:“裴哥哥?”
沈唯安这是,八成是裴行遗动的手。
“他动的你?”程写卿试探着问,不过看沈唯安那一问三不知的呆样,她估摸这家伙自己也不清楚,没准还真是眼一睁一闭,给人家安了副身子就来了。
“不知道……”
那可真是怪了。
怎么会有给离魂安身子,正主一点不知?
而且以沈唯安那种裂成一块块的散魂,现形不得,声不达外人,光是维持碎灵不灭就够呛,还要靠胭脂油续命……是怎么能拼到实处的?
这种情况是离魂太轻,太弱,仅此一种解法:聚灵。
先前说魑魉山山下有沈唯安消息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