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看起来有些破烂,别说是阮家了,连和后来供谢晚等人栖身的小宅子都不如。
阮东敬推开了明显有些摇摇晃晃的木门,谢晚甫一踏进去,便瞧着一个青色的人影在院中央站着,似乎在给一株植物浇水。
“江可,我回来了。”阮东敬的声音很轻,仿佛是怕惊扰到那人一般。
一身青衫的男子闻声转过头来,看了看阮东敬并不做声,又将眼神移到了谢晚的身上。
在他看谢晚的时候,她也在打量着对方。
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宵小之徒,倒是书卷气很浓。年纪一望便知比阮东敬大上不少,甚至可以称得上快致而立之年了,一头黑发用布巾束起,身上的衣衫洗的有些泛白了,因为病着想必身子是极其瘦弱的,衣衫套在上头隐隐有些空虚的感觉。
不过最让谢晚称奇的是那一双眼睛,乌黑透亮,仿佛一点儿杂质也没有,这样纯净的眼睛,她也只有在从前的大娘子脸上见到过。
这让她本来颇有微词的先入之见有了些许的改变,看起来的确是挺吸引人的。
无关外貌、打扮,而是那种“离诸染污,不与恶俱。戒香充满,本体清净。”的气质,让人感觉起来便只有两个词可以形容——清淡、干净。
谢晚心中的情绪有些复杂,若是个宵小之辈也就罢了,她有把握骂醒阮东敬,可是偏偏不是……真是好生为难。
“这位是谢家娘子,我的……好友。”阮东敬小心翼翼的朝那名唤江可的男子介绍道。
按下心中的诸多想法,谢晚礼貌的朝他点了点头。
江可看谢晚似乎也没什么恶感的样子,脸上啜着一抹淡笑,也朝她点了点头。
可是谢晚还没反应过来呢,阮东敬却是心中窃喜,江可平日里为人比较孤僻,跟生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哪怕是见着了也只是默默的扫一眼便转开视线,这是第一次见他主动跟人笑着点头,让阮东敬的心情极端的好。
不管他是如何想的,这边两人打过了招呼便是静静的站着,四目相对之间竟是有些无言。
那江可想必也是个聪明人,初初见到谢晚打量的眼神便有些自觉。
虽说阮东敬并未跟他透露只言片语,但是见他日渐沧桑的神色也能窥知一二。
“爹爹!”这沉默却忽然被一声稚嫩的呼唤声打破,谢晚诧异的朝屋里看去,却见一个小男孩倚着门框,那眉眼同江可长了七、八分的相似。
他有孩子!!谢晚悚然,一双眼睛眯起猛地就朝阮东敬扫去。
阮东敬讪笑了一下,却没有做任何的解释。
这让谢晚心中非常的不快,这江可居然有孩子,那必定是有妻子的,阮东敬这算什么?夺人夫君?挟恩自重?
“爹爹,我饿了。”那男孩儿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出现是如何的让场面陷入了僵局,童真的脸上挂着委屈的表情朝江可撒娇。
江可转过身去,俯身抱起他,拍了拍他的后背,道:“爹爹煮了粥,这就吃。”
刚才那股子清冷的感觉顿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化作了春风般的温柔。
“我去吧。”阮东敬似乎是想要逃开一般,急急的自告奋勇道。
江可却是摇头,叹了一口气说:“你陪着谢娘子吧,她怕是很多话要同你说。”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剩下阮东敬在一旁直挠头。
待他离开了,谢晚才深吸了一口气道:“到底如何?”
阮东敬看瞒不过去了,便只得老实交代。
原来这江可是书院的一位先生,妻子在生下两人孩儿后便撒手人寰,只留下俩父子相依为命,因着病疼过的虽然清贫,但也有滋有味的。
但没想到却被阮东敬看上了,这一看上就生出了后来的许多事情。
“他……是被我逼的。”阮东敬摸了摸头说。
“你这……”谢晚真想狠狠的骂他,可是看他一脸落寞却又说不出什么来,只得狠狠的一跺脚道:“你便作死吧!”
这世间有,爱一个不该爱的人至如此地步,真是让人想骂却又不得不心生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