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接过另一把伞撑好,随后拿着全黑色的伞走向宫徵羽。
这时雨已经没那么大了,她穿着黑色的高跟鞋,黑风衣里的黑色连衣裙刚好在风衣下摆处露出一条边儿,风衣下摆压着裙子边,随着她走路的动作微微摇曳,姿态妩媚极了。
顺着裙边往下看,就是她非常漂亮的脚踝,她穿着黑色的细高跟鞋,走路非常稳,显然是习惯了穿高跟鞋的。
她的鞋跟踩在地面上,溅起一点点水花,弄脏了她的小腿,但她顾不上那些了。
她停在宫徵羽面前,也没说话,直接把伞递给他。
宫徵羽的视线缓缓从她身下移上来,不曾犹豫地接过了她递来的伞。
“谢谢。”文乔想了想,还是道了谢。
宫徵羽握紧了伞柄,撑在头上遮住了打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的雨水。
“不客气。”嘴上说着不客气,可他回答她的语气可太客气了。
文乔有点冲动,想说什么,但在她开口之前,樊女士在管家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她有些庆幸地闭上了嘴,仓促地闪开视线,避免被人看出自己的窘迫来。
“辛苦你们了。”樊女士好像很平和,说话时甚至轻轻笑了一下,“这场葬礼简单安静,弘雅看见肯定会很满意的。”
宫徵羽撑着伞道:“您说赖先生会满意,那他肯定会满意。”
樊女士笑笑,将目光从宫徵羽身上转到文乔身上,问她:“方便的话,我想和文小姐单独聊聊,可以吗?”
文乔立刻点头:“当然可以。”
樊女士走到文乔伞下,两人慢慢走向一边,将林荫和宫徵羽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哦对了,还有樊女士的管家,但他好像感觉到了林荫和宫徵羽之间微妙的气氛,点点头就撑着伞走开了,这让林荫更慌了。
“啊,啊哈哈,石阳好像还淋着雨呢,我这有伞,我借他撑一下。”林荫赶紧找了个理由跑路,正在树下艰难避雨的石阳懵懵地看着跑过来给自己撑伞的女孩,脸一红,低低地道了谢。
樊女士和文乔稍微走出一段距离就停下了。
雨渐渐小了一些,樊女士站在伞下,朝文乔伸出手说:“殡仪馆的人给了我这个,说是在他手里发现的。”
文乔面露惊讶,她朝樊女士摊开手,樊女士把自己手里攥着的东西交给了她。
是一张纸条,文乔仔细看了看,纸条上只写了三个字,字迹清晰工整,带着不属于这个年代的风骨。
这是赖老先生的字迹,在他的图样手册上文乔看到过。
当她看清赖老先生在纸条上写了什么之后,眼眶瞬间潮湿起来。
他到底还是道了歉。
约莫是猜到在他死后樊女士会出现,所以他在纸条上写了“对不起”三个字,然后紧紧攥在手里,直到殡仪馆的入殓师为他整理仪容,才发现了他手里的东西。
文乔抬起头,对上了樊女士浅笑的脸,她忍不住问:“所以您算是原谅了他吗?”
樊女士远远望向赖老先生的墓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但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等我百年之后也埋在这里吧,宫先生很会挑选墓地,这里风景真好,尤其是下过雨之后。”
这不算是直接的回答,却是最有力的回答了。
文乔记不太清自己最后是如何坐上了林荫的车,林荫一边开车一边瞄她,在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她左思右想了半晌,还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乔乔。”林荫握着方向盘,斟酌了一下用词道,“你还记得上次你让我跟宫徵羽联系的事儿吗?”
文乔愣了一下道:“嗯,怎么了?”
林荫望着亮闪闪的红灯说:“当时我是按照咱们商量的跟他说的,不过在那之后他问了我一个问题,我好像回答得不太好,让他做出了什么会让你不高兴的决定了。”
林荫的语气有些自责,文乔不解道:“他问了什么?你回答了什么?”
林荫咬了咬唇说:“宫徵羽问我,是不是真的认为他不再纠缠你、彻底放弃你了,你才会开心。”
文乔缓缓靠在车椅背上:“你的回答……”
“我说是。”林荫面露愧意,“我特么的斩钉截铁地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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