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郎眼疾手快捞起福姐儿,顺便把看热闹的媳妇一块带走了。
“老夫人,俺,俺让您见笑了。”
周校尉红着大黑脸,磕磕绊绊开口。
沈溪依旧笑眯眯模样,“无事,你们这群孩子在沙场上杀敌甚是辛苦,就要多吃,吃饱了才有力气保家卫国。”
老太太说完,又吩咐孩子们快准备好开胃的酸汤面、肉夹馍,苏氏熟练的应了声,带着弟妹们在蒸气腾腾的厨房忙活。
周校尉心中松口气,偷偷抹了把额上的汗,心中既感动将军一家人的热情淳朴,又为自己在老夫人面前的笨嘴拙舌而郁闷不已。
没办法,他就是个天生的粗莽大老粗,没参军前在乡下耕田养牛,当了兵上战场杀敌不含糊,叫他舌灿莲花,能说会道,着实难为了。
周校尉一行人在桃源仙并未多,吃饱喝足等精力恢复,便从马车上搬下来七八个木箱子。
据周校尉讲,这些箱子是陆大郎凭军功挣来的,此次随家书一并送回家孝敬老母。
沈溪点点头,没把这木箱子放在心上,却是心疼大儿子在茹毛饮血的北境,日日风餐露宿,杀敌保家,唤了儿媳妇来,把平日里给陆大郎做的衣裤鞋袜,连家里备好的金创药,苏氏一件刚做好的狐皮大氅和写好的家书包起来,交给周校尉带去雁门关。
“拜托周校尉了。”
“有俺老周在,嫂夫人放心便是!”
“老夫人,陆兄弟你们保重,俺走了!”
周校尉拱手冲陆家人一一告辞,累住缰绳飞跃上马,马蹄阵阵,一行数人很快消失在飞溅的尘土中
陆家人送走周校尉他们,陆二郎把大哥的家书念了一遍,苏氏许是得到丈夫的信儿,晓得陆大郎做了大将军,心中既喜且忧,一时间缓不过来,下午都提不起精神,福姐儿也是没精打采,嚷嚷着想爹爹。
沈溪叹口气,就把大儿媳跟小孙女唤道跟前儿,继续说了不少陆大郎儿时的趣事儿。
不是某年端午贪吃粽子,给陆家老爷逮住揍个屁股开花,就是十一二岁长成剑眉星目、俊美无俦的小郎君,白天不出门便罢,一出门便引的四里八乡的小娘子竞相投掷鲜花果子,每次陆大郎黑着俊脸在前面走,就有聪明的小娘子挎个小篮子,在后面喜滋滋把那些鲜花啊、果子啊小心捡到篮子里,然后去集市上叫卖。
大晋好风雅,转乱未起时,京城达官显贵聚集,上到豪门贵胄下到贩夫走卒,皆爱在家中插上一束鲜花,不为别的,就为学学文人骚客的雅致,毕竟香风熏得美人醉嘛。
那些小娘子每次去集市,那生意好得不得了。
北乡郡地处北方,不如南方繁花似锦,冬末春初,花儿还未绽放,有好些家中不甚富裕的人家家中没有暖房,买不到时令的鲜花,只退而求其次去买绒布做的假花。
小娘子们卖的那些芍药、牡丹、菊花啊,个个娇艳欲滴、含苞待放,一朵花就能卖上几十文,还搭几个果子,好看又实惠,可不是紧俏的很?
那些年啊,村中好些人家中改善生活全靠着陆大郎那张俊脸了。
老太太自个儿说起来还乐咪咪的。
苏氏差点儿笑到头掉,哪管得福姐儿听了老爹的糗事,捂着肚子小猫一样在榻上滚儿。
陆大郎可不知道自己让老娘给卖个底朝天儿。
边关都护府,江南还是一片花海微雨,雁门关外却已飘起了飞扬的鹅毛雪花。
边关气候是出了名的严寒恶劣,今年尤甚,往年要到十月份才下雪,如今才八月份河里就结了冰,草原上牛羊冻死不少,牧民日子难过边关就燃起烽火狼烟,关外牧草放羊数百年的羯族,最近跟发疯的野狼般一连数次对雁门关发起猛攻,都被大晋战士们给打回去了。
边关城内满目溯雪,路旁参天的古树也被白雪掩盖,天寒地冻,城外的羯族狗又不安分,城中百姓皆大门紧闭,在家中提心吊胆躲着。
不过这只是一小部分百姓,城中大多数百姓还是守成将士很有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