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逆子!&rdo;
区区一座宫城,乾封帝至少要驻扎六七万兵马,足见他老人家对某些事的忌讳,康王此举原也属寻常,可赶在这档口,无异于一缕火苗掉进了煤油桶里,唰的一下就把乾封帝的怒火烧得蹿天高。
窝心一脚,将孽子狠狠踹倒,乾封帝尤不解气,冲着御座旁的剑架就去了。
&ldo;呛啷&rdo;一声,宝剑出鞘,乾封帝虎着一张脸,杀气腾腾的朝着康王来了。
&ldo;父皇息怒啊!六弟只是少不知事,他罪不至死啊……&rdo;太子艰难膝行,一把抱住乾封帝的双腿,死不放手。
&ldo;六弟,你还不快走!&rdo;
康王吓傻了,听着太子要他走,便下意识的朝殿外转头,看在乾封帝眼里更是认定了这孽子要逃。
怒火中烧,不管不顾地将太子掀到一旁,乾封帝挥舞着剑锋便要灭了这个不忠不孝的孽畜。
康王原就腿软,好不容易爬起来,慌乱中又不知被谁绊了一跤,朝服宽大,他踩着前袍狠跌在殿面上,这会儿仰面回望,前胸正对着乾封帝的剑尖,眼瞅着父杀子的皇室惨剧就要酿成了。
利刃破肉,鲜血沿着刀锋漱漱而下,乾封帝与穆朝夫两两对视,君臣间却再无往日的温情。
二十几年前,穆家也是乾封帝的潜邸之臣,抛过头颅,撒过热血,若非如此,穆家女怎么能后来居上,稳坐贵妃之位。
此刻,穆朝夫两手死死的钳着剑刃,脸上却十分坦然。
&ldo;康王乃是圣上之子,他的秉性如何,圣上难道不知?&rdo;
&ldo;殿下天真懵懂,从不擅权谋之术,有何胆量,有何本事谋逆!
今日种种,说到底都是老臣的过错。老臣放任了穆勒胡为,任由底下那些奸人哄骗殿下而没有及时阻止,是老臣误了圣上的嘱托,辜负了圣上这么多年的信任!
是老臣该死啊……&rdo;
穆朝夫这几句话让乾封帝气势稍减,康王或许有夺嫡的心思,但一直以来不过玩弄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说他谋逆,确实是抬举了这逆子的本事。
康王此刻也回过神来了,顾不得擦拭满脸的泪痕,便急急爬到乾封帝的腿边,扯着帝王的袍脚哭号。
&ldo;父皇,儿臣真的没有谋逆,儿臣那么孺慕父皇,怎么会起那样大逆不道的心思。父皇,儿臣身边连亲王府卫都不过百,哪来的兵马举事,太子尚有五千宿卫,儿臣除了父皇却什么都没有啊……&rdo;
这是实情,乾封帝对兵权攥的死紧,没瞧见太子为了五千兵马那么费心巴拉的折腾吗。甭管康王在朝野中声势有多么大,但他与军政确实是一点接触都没有。
剑上的手劲渐消,乾封帝这会儿戾气平息了不少,其实他也没想过要真宰了康王,到底是自己的亲生血脉,纵使再混,也没有到见血的地步。当年诚王秘密养兵之事败露,乾封帝也不过是将人圈进了宗人府,说是贬为庶民,但玉碟上的名字一直没有抹除,他老人家早就做好了打算,待百年之时留一道遗旨,亏待不了长子。
袁枚就像看戏一样看着皇家这场闹剧,果不其然,顶上这位君王又跳进自己那套迷障里头了。没有谋逆,难道康王就清白了,他手下那些人做得那些腌臜勾当拿到朝局上说,哪一件不是罪该万死,不说别的,单单穆德丰无故打杀北城平民一事,穆家就罪责难逃!
&ldo;康王殿下谦虚了,您有一位长袖善舞、无所不能的母舅,怎么会无人可用。&rdo;
&ldo;老臣大理寺卿袁枚,参原刑部给事中主事穆勒,污秽宫闱,淫乱……&rdo;
&ldo;住口!&rdo;此等丑闻如若现世,乾封帝一世英名必将毁于一旦。
剑锋一转,直接给袁枚来了个透心凉。
袁枚铮铮铁骨,可不是虚夸而已,他仿佛感觉不到身体被刺穿的痛楚,硬生生往前挺了一步,让满朝文武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