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我宴请客商喝五粮液的事,我说过那么一句话,但是也只说过一次。那是国际大企业鑫九天董事长严天庆亲自来浠水县考察,我设宴招待他时说了一句劝酒的话。”
“那一次把严董喝高兴了,当场拍板决定投资十亿元建矿山和玻璃厂,并无偿修一条刘楼乡到县城的公路,还援助酒文化广场所需的机械设备。老师,两箱五粮液的投资不值吗?”
说到此,赵祥国深深叹息着低下头。
“被人骂,我是有思想准备的,要想做事就会被人骂,这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有些人居心险恶,任意截取可以陷害我的片段,再移花接木,想要彻底打倒我,真让我寒心啊。”
“老师,您常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总要受一番磨难。我不怕伤筋骨,劳心志,饿体肤,但我受不了对我的猜忌,与其落到商鞅的下场,那我还不如急流勇退。老师,请把我调离岗位吧。”
听完赵祥国的解释,吴凡尘看着学生难过的神态,不由心中生出一丝怜悯。
基层工作的确很难。
他无论在学校做田野调查,担任政策室主任,还是做副市长,经常能碰到其他干部与赵祥国类似的窘境。
他们每天都要面对各式各样的问题,解决问题的手段也因人而异,但大多数都会出现合理不合法的处置。
领导们心知肚明,只要事情完美解决,他们也都睁一眼闭一眼。
上面的各种规定太多又太严,如果要完成政绩,那就不能让手下人做乖孩子,否则恐怕没几个人愿意在基层工作下去。
赵祥国虽然不守规矩,会惹出不少麻烦,但他是一个干才,有独当一面的能力,吴凡尘于公于私都不想失去这样信得过,又可以冲锋陷阵的勇将。
虽然这次问题稍稍严重一些,但还是能保则保吧。
“你看看你现在丢盔弃甲的样子,难道就这样被打倒了,真没出息。气度大一些嘛,不遭人妒是庸才。”
吴凡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抒发感慨。
“是啊,自古改革者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商鞅遭车裂,张居正死后被清算,王安石险些被写入奸臣传。”
“既然历史把我们放在改革先锋的位置上,由不得我们彷徨退缩。你应该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
赵祥国虽然没有抬头,但他心里有底了,吴凡尘已经表明态度,还是要继续支持他。
他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成。
吴凡尘刚要从桌子上的烟筒拿烟,赵祥国立刻把那盒烟递过去。
“老师,您讲的真好,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不再灰心丧志,勇担责任,对得起历史,对得起老师的期望,拼劲全力带领全县奔小康。”
“有这个意识就好,我会和纪委的方书记打招呼,你放下包袱轻装上阵,尽快做出成绩,那些流言蜚语自然就会销声匿迹。”
“老师对浠水县是了解的,家底薄,又历经几届班子折腾,现在财政吃紧,我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能不能市里支持一下……”
吴凡尘笑着摆摆手。
中山下辖九个县,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必须一碗水端平,不能偏袒浠水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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