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味倒是醇厚浓郁,和甜味一起弥漫满口,又在鼻中撞着,香味宜人。
他全神贯注地把这块糖吃完,雪梨可算放过他、允许他好好吃春饼了。
于是再度执箸,筷子沾了点酱涂在饼上,然后夹了三两块鸡蛋、两片肘子肉,有用勺子舀了一小勺肉末酸豆角、一小勺宫保鸡丁。
左一卷右一折,他手里卷出一个漂亮的狭长卷饼,再抬头一看……
雪梨正捧着一张塞得满满的、包成了个包袱般的春饼“吭哧”一口咬下去。
鲜少在宫里见到这么丧心病狂的吃法,指挥使愣了半天,缓缓神:“你平常都这么吃东西?”
雪梨连连摇头,嘴里塞得太满半天才腾出空闲来说话:“春饼这么吃比较痛快而已,满满一口咬下去,全是开心!”
看起来她吃得很痛快,指挥使看看她又看看手里的饼,矛盾了半天,还是无法说服自己这么吃!
雪梨虽则吃得“豪气万千”,但到底进宫被规矩管了三年,胃口不大,这么一个吃下去就觉得饱了。
掸掸手,托着腮,她专注地看指挥使吃。
指挥使也时不时抬眼扫她一眼,几回之后,他有点不自在。
吃饭的时候面前坐着个水灵灵的小姑娘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这感觉也是奇怪得可以!
于是吃完第二张饼之后,他推了一碟果脯给她:“喏。”
“我吃饱了!”雪梨清凌凌道。
指挥使沉息,诚恳道:“那你别盯着我,好么?”
“……哦。”雪梨讪讪地别过脸去,抬头看廊檐瓦当、低头见青石板砖,看了一会儿就又忍不住想把头转回来了。
她没事做啊!
在指挥使第三张饼吃到一半的时候,雪梨被逼无奈到廊下溜达去了。
绕着回廊转了一圈,他吃完第三张饼了;再院子里晃悠一个来回,第四张饼也吃完了。
指挥使放下筷子,雪梨明眸大睁:“心情好点没?”
“……嗯。”指挥使颔首。应得平淡,但还真不是敷衍她,确实是舒服些了。
也不知是因为吃得舒服还是因为这卷饼、吃饼的过程消磨了时间,将心中的不忿磨淡了。
指挥使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似乎心中最后的沉郁都随着这口气消散不见。
他抬眸,端详起几步外的雪梨来。
夜色下小院里被廊下宫灯照得暖融融的,反衬得她那一身蔚蓝色的齐胸襦裙更显清丽。一轮明月在她头顶高悬着,微微寒光照在她丫髻上成对的银簪上,反出的星点光泽和天边星辰相映成趣。
她也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小小的一个人站在这方有些空荡的院子里,一动不动,只一双水眸偶尔眨一下,像个漂亮的瓷娃娃一样。
他看了她一会儿,嘴角不知不觉地就稍扬了起来。
雪梨见他笑了,纤指点了点糖碟:“再来一块?”
“不用。”指挥使蓦笑出声来,目光落在早先看到她放在桌上的木盒上,问说,“把它拿回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