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菁,你清醒点!这是眼下唯一的方法!我们梅家古寨从来都是与外隔绝,居于深山野林之中,不问世事,你可知,你小时候外出的那几年,在他们眼里有多碍眼?在他们眼里你的灵魂是被浊世玷染了的,他们早就想将你除之后快,你知不知道!我身为寨主,当然要护你周全,可,偏偏,偏偏你得了那种病,时常性情大变,向族人们宣告着你不同的身份,做出一些连你自己都控制不了的事情来,正好落人口实,本以为上次梅露将你的病治好了,将梅落从你的灵魂里彻底清除掉了,可是,竟然又让人发现你身体里住着的其他的灵魂。族人们各个说你是妖孽,我这个寨主也帮不了你,可是,梅菁,我是你的亲哥哥啊,阿爹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我梅卓誓死也要护你周全,所以,不要怪哥哥狠心,你乖乖的,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等这个替死鬼替你平了族人的心头之火,我就悄悄把你送出寨子,你不是很向往外面的世界么?啊,梅菁?听哥哥的,好不好?”
“不好!”苏晓茴脱口而出,声音大的穿破了屋顶。
三人的注意力齐齐投向了她,苏晓茴略带尴尬的抽了抽嘴角,赶紧赔笑:“那个,那个啥,咱们万事好商量嘛,烧人这种事有点不人道,要不咱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
“哼,有本事你先把梅菁小姐的病治好了啊?”一直立在旁边做谦卑状的老头忽然一声冷哼,拉来了苏晓茴的不少仇恨,她想,这可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个坏东西!
输人不输阵,苏晓茴挺直腰板站了起来,把那声冷哼还给了他。
“你怎么就知道我治不好她,听你们寨主刚才的叙述,她应该具有多重人格吧?哦,这个词好像有点专业了,简单来说,就是她在不同的时候会以不同的身份和人相处,这些身份中,每个身份的性格、记忆、生活习惯、行为方式都各不相同,而与此同时,梅菁,根本不知道这些身份借着她的身体做了什么,对不对?”
梅卓的身子明显一震,那个老头也凑到梅卓的身边,说了句人话:“寨主,之前梅露姑娘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梅卓点点头,还是带着一丝怀疑:“你确定可以治好梅菁的病?”
“可以可以!”苏晓茴下意识的点着头,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事实上呢?
苏晓茴的心早就被绕成了一团乱麻,多重人格障碍哪就那么好治了?别说治了,她从上辈子到这辈子连见都没见过,除了小说和电影,仅剩的一点实例资料还是趁着杜老头不注意偷偷看了几眼,若是她这回凭着一己之力,三下五除二的就把梅菁给治好了,那才是出了鬼。
可,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眼前这些人给烧烤了吧?
形势比人强,她只能先答应下来,再从长计议。
为了让梅卓答应的更爽快些,苏晓茴又下了一剂猛药,道:“寨主,我吧,不是一个人来的,我的朋友肯定会来找我,你说万一他们找着找着摸到了你们寨子里来,你们还得再多烧几个不是?太麻烦了,太麻烦了,不如给我个机会让我治好梅菁,然后你们放我走,一举两得,大家都开心嘛,是不是,梅菁,你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对不对?你快告诉你哥哥啊。”
苏晓茴朝着梅菁不停地挤眉弄眼,梅菁也看懂了她的意思,扯着梅卓的衣角道:“是是是,她说的没错,我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如果她能把我的病治好你却杀了她,那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幸福了。”
梅卓叹气,终究拗不过梅菁,他抬眼看向苏晓茴,脸上带了一丝疲惫:“你要怎么治?”
“催眠。”
苏晓茴本以为他们会再向她问询些什么,比如这个催眠是什么方法,有没有危险之类的,但是这三人都好像并不意外的样子,在去梅菁房间的路上,苏晓茴偷偷问了问她才得知,之前那个治疗过她的,叫做梅露的人用的正是催眠的方法。
“她怎么不继续给你治呢?”
梅菁淡淡一笑,却没什么生气:“她不是我们寨里的人,治了我三天就离开了。”
“哦。”苏晓茴恍然大悟,跟在梅菁的身后继续往阁楼上走。那是这个寨子里最高的阁楼,苏晓茴目测了一下,大概有二十多米的样子,梅菁告诉她,她的房间就在阁楼的最顶层。
在她们的身后,梅卓和梅忠寸步不离的跟着,生怕苏晓茴会逃跑的样子,苏晓茴一拍脑袋,在心里骂自己蠢,对啊,刚才走到寨口的时候她怎么就忘了要逃跑呢?
靠着栏杆,苏晓茴站在阁楼上,远远地向寨门望了一眼。
那是个及其古老的牌坊,上面的文字早已被风雨侵蚀的认不出本来的样子,但,凭着字迹的轮廓,苏晓茴还是猜出了一些。
梅家古寨。
这个连绵青山中的小小部落像是世外桃源一般,天高云淡。那道天然的屏障隔绝了人间的喧嚣与世俗,同时也隔绝了它的进步与文明,瞧瞧这些人吧,他们的脸上挂着淳朴的笑容,眼中却散发着置人于死地的无知。
有心的算计与无心的伤害,到底哪个更让人心灰意冷,生不如死?
苏晓茴更倾向于后者。
她狠狠叹了一口气,却又无能为力,不知是谁说过,这世上最易变的是人心,殊不知,这世上最难改变的,也是人心。
忽然,一个人影从牌坊下闪了出来,苏晓茴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
那,那不是蔚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