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开荒出来的田地都归他们自己所有。不过,在流求,我们还需要保持有军队来保证大家的安全,未来还需要建立管理与发展的机构,所以我们需要向他们征收田里产出的四成作为流求岛的税收。不过,在流求岛,这四成的税便就是所有的了,除此之外,没有人丁税、没有其他杂税、也不会有任何徭役,就是这么简单!”秦刚非常清晰地表达。
四成的耕田赋税,看起来似乎比大宋朝征收得还多,但实际上,许多失田农民租着地主的田,光地租就要缴五成以上。而就算是有着自己的田地的农民,在缴完了田赋税之后,还会有各种无法摆脱的人丁税、杂捐税、火耗税等等在前面等着他们。更可怕的还有极其繁重的徭役,新法推行后的免役钱、这个那个的钱,农民根本就算不清,自己需要总共缴上多少的税。反倒是像秦刚这样,直接一口价,非常简单明了地就收这一笔税。
“流求岛上没有徭役?那么万一我们需要修路、挖渠、筑城等等这些需要大量人手的事情该怎么办?”赵驷想得比较多。
“我们会向来干活的人另外付钱!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农民不对于这些干活的事情反感,只要这些事情很多,就意味着他们可以从中赚取到更多的钱。”秦刚很干脆地说,“我们既然收了农民的四成收成的钱,那这些钱就应该是用来做这些事情的。”
“也行吧!”赵驷也是苦出身,他虽然没有细算过账,但是既然他提出的问题,秦刚都是有过考虑了,那就说明不再会有问题。
而且,他从最朴素的思维出发,也是觉得这种简单直接的一笔税的方式非常不错,至少眼下就非常吸引人,尤其是对于那些已经失去自己土地而一无所有的流民。
“之前我还说过登陆成功后,会给神居兵以一笔奖赏。”秦刚又补充道,“在这里,我也全部考虑好了,凡是去流求的普通士兵,授田一百亩、军官授田五百亩。不过,这个数量下的田地,需要他们让自己的家人去开垦出来。与其它田地不同的是,凡是在这个数目以内的田地则统一免税。但是只限于每人每家的固定数目,之后不论是别人家想挂靠过来的,他们花钱去新买来的,或者是自己家人再多开垦出来的,则与其他人一样,都是一律要缴四成税。”
这条政策吸取了大宋朝廷对有功名的读书人家里的田地统一免税的弊病。那种制度下来,对于每人手里的田地数目没有限制,那就会出现各种挂靠田地的现象。而最终,朝廷能够收到赋税的田地越来越少,而最终免去的主要赋奖品却开始集中在了那些可以免税的特权阶层手上。
每一个社会都免不了会出现部分特权阶层,像未来的流求岛,初次登岛之后的军队就会是一部分特权阶层,他们会相对于其它人拥有一定量的免税赏田。但是,这些免税的赏田已经明确了限额,所以就不必担心会因为别人的挂靠而出现数量失控的现象。事实上,一旦免税的赏田出售之后,免税资格也就结束,这样的田地原则上就不会扩增,只会慢慢地减少。
当然,历朝历代,土地的问题是最复杂的,秦刚目前对这方面管理的问题,考虑得还比较简单粗糙,先大致有所约束就行。主要还是因为淡水河流域的可耕种田地并不算太多,这里只是他选择进入流求岛的第一个根据地而已。
其实整个流求岛最适合大面积开垦的地方,是在南部浊水溪流经的后世台南、嘉义那里的土地,只是那里还需要大量的人丁、财力以及相适配的兵力支撑,眼下他觉得暂时还考虑不到。不过,只要能在淡水河这边站稳了脚之后,从岛上向南推过去,则就是非常简单且容易的事情了。
赵驷想了一下,又提出了他的新问题:“到了流求岛,又是开荒、又是建城,总是需要有一个人进行统一管理的,派谁去比较好呢?”
“缺人啊!”秦刚先是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便说道:“你觉得宫十二如何?”
“此人懂兵、懂矿,这几个月以来,他在明州接手谈建在海贸生意上的事情,管得都很不错。而且这次大黄岛的应急后勤算是做得相当不错的,各方面能力都足够,唯一的问题就是跟咱们没多久,不知道是否可靠?”赵驷分析道。
“我和你的看法差不多,不过流求只是一个未开发之地,我是倾向于让他去试一试!再说了,岛上主要还有神居兵,军队这块不是还有着顾大生坐镇着嘛!”秦刚想了想,还是下定了决心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让宫十二在流求登陆时期管理负责还有一个理由。只要淡水河那边的港口建起来后,明州的海贸会社就会迁移过去,这一块本来也是需要他去管着的,所以再兼管一下淡水河一带的开荒征税之事也是顺手的。至于再往后,是不是把流求岛的其它地方都交给他,就看他接下来的表现了!”
赵驷的眼睛里也开始闪烁出别样的光芒,他从神居水寨那时下定了决心跟着秦刚,就知道这位年轻的秦先生决不是一个泛泛之辈,从京城到处州,在别人看似从天到地的巨大落差变化间,却似乎丝毫影响不到他的所有表现。
进军海外岛屿、部署新的城市开发,接下来可能是越来越强大的军队建设,越来越庞大的百姓管理,这样的节奏,几乎就是建邦立国的架势,可在刚才的聊天中,却显得是那般地随意与平和。
赵驷也颇为默契地绝口不提这背后的东西,只与他就事论事地商量着在登陆流求岛之后,极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情况。
这样的深谈一直到了半夜。
第二天一早,秦刚带了身边人出发赶回处州,毕竟从京城回来,他还没有回去见过老师。
而大黄岛这里的一切,则由赵驷继续进行训练。
在大多数人都能够应付三个绿曲兵的花式突袭了之后,赵驷又将所有人分成了两队,相互进行偷袭与反偷袭的应对,甚至还有那种半夜进行偷袭军营的训练,总算让这支部队变得有点水泼不进的感觉了。
而明州船场的第一艘五千料海船也如期来到了大黄岛。
这艘船在简易的码头处靠岸时,几乎所有的神居兵都涌了出来,并都看呆了。
之前他们过来乘坐的,已经是足以在高邮湖里横行霸道的大船,可是,要是与眼前的这艘海船相比,就像成人面前的孩童一样。
这样的一艘海船,不仅可以完全装得下这里所有的神居兵,而且同时还会有足够多的空余船舱装上各种装备、物资以及相当量的货物。
同时,这么大的海船,往往还会装载着好几艘的小艇,在接近岸边,以及顺河水入海口而上时,就需要用绞盘单独放下它们,然后派出少量的人驾驶着小艇去打探水情、或者查看其它的一些情报。
“从今天起,我们的人将会分成三批。”赵驷对着众人说道,“三天一个轮回,第一天出海进行海上训练任务,第二天回来休息恢复,第三天在岛上进行陆地集训任务。三批人如此轮换,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神居兵们除了继续感慨这艘船的庞大之外,都没有把这个新安排太当一回事。
不过,第一天的傍晚,当第一批出海进行海上训练任务的士兵们回来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有一大半以上的人,下了船后,脸色发白、走路歪歪斜斜,甚至有的人一上岸就瘫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岸上等候的人就觉得很奇怪,纷纷上前来问怎么了。
下来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最多就是两个字“晕船”。结果遭到了岸上还没出去过的人无情的耻笑:都在高邮湖上混出来的,居然还会晕船?
被耻笑的人有的斜眼看了看他们,有的干脆就紧闭着双唇,不作任何的辩解。
第二天傍晚,新一批下船的士兵同样地歪歪斜斜,而前一天出海的士兵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一个个地都站在另一边,带着嘲笑的表情看着,同时也以同情的眼光瞄着还未出海正在看稀奇的第三批人。
赵驷作为总教官,他全程参加了第一天的训练,在下船时似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适。第二天他坚持着又参加了一天,最终也是实在也撑不住了,只能在第三天时,安排了作为他的后备人选的顾大生随船监督。
这样的两轮训练下来之后,神居兵的状况虽然都不太理想,但是有一个好处就是,吹牛的人几乎见不到了,都开始对大海有了深深的敬畏之心。
而第二轮结束后的情况,则明显好了很多。
接下来,便是绍圣三年的新年即将到来,赵驷则宣布新年里训练暂停五天,之后恢复开始第三轮海训。在这五天里,大家便在这座海岛上过一个特别的新年。
在宫十二的安排下,运往大黄岛的新年补给物资十分地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