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形象是在太稀松了些,沈谦借着莫霜的力迅速腾出一只手向莫小乙摆了摆,根本顾不上身边莫霜臂弯里压力猝然增大,只得费着力将他往自己肩上靠去,连忙喘着粗气说道:
“小乙等等,我有话要问他们……颜二郎,我到底跟你有多大仇,你要这样坑我?”
“别别别……”
颜益依然还在那里惊慌失措的抱头躲闪,片刻过后才发现莫小乙已经停了手,这才惊魂不定的哀求道,
“五郎……不是,不是,五哥,你误会了,小弟只是去出恭,真的不是想害你啊。”
这位都这模样了居然还死鸭子嘴硬。沈谦顿时被气笑了,没好气的冷声说道:
“死无对证是吧?没人看见是吧?那你刚才进了茅厕说的屁话又是什么意思?我防了你们十几年了,你们以为只是今天不成!你姑母仗着你家的势把我娘往死路上逼,你以为我看不见!好,就算不说这些,那我问你,有谁上茅厕会跑到门口不进去,再重新来回跑一趟,而且居然还一心轻着手脚?你们不是要做贼还是要做什么?难道还以为自己是神仙,一点动静都没有!”
“原来你早就听见了……”
颜益顿时被问得一阵语塞,旁边跟着挨了一顿打的老六却低着头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顿时气得沈谦笑骂道:
“废话!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刚过来,你们颜二郎就找我的茬子,我敢不防着点,敢不仔细听吗?本来我只是以防万一,谁能想到你们真敢做这种不要脸的勾当!好,你们仗着没人看见觉着我拿你们没办法是吧?我现在让小乙打断你们的狗腿也一样没人能看见!”
“别别别别别,五哥,五哥,小弟认错了,以后真的不敢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把我,把我当屁放了吧。”
颜益就是那种打顺风旗,仗势欺人的家伙,靠着家里的势力欺负个弱小,跟在别人后头看见有谁被揍倒了,跟着上去补一脚的勾当绝对在行,但现在这种情况却是第一次遇上,顿时被沈谦那股管杀不管埋的狠劲儿吓傻了,哪里还敢再撑下去,瞬间便“识时务为俊杰”了。
沈谦愤然的哼了一声,也不再理他们,转头对莫小乙道:“小乙,你去前柜上拿纸笔来,顺便再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咱们这里。”等莫小乙答应着要往外走,他又抬头对秦觏讪然一笑道,“今天本来是陪三哥来吃饭的,唉……小弟这身子实在不顶事,还得借一借三哥的势。”
“好,没问题。”
秦觏虽然还是弄不清前因后果,但刚才也大体听出了沈谦和颜益的矛盾在哪里,疑窦顿解之下更是不觉得沈谦有错,虽然不知沈谦要做什么,但还是想都没想就笑微微地答应了下来,扫眼间发现颜益他们微张着嘴茫然的望着自己,两个大眼珠子接着就瞪了过去,没好气的骂道:
“看什么看!你爷爷我是五郎的表兄!”觉着气势和家族力量还没完全表现出来,接着又补了一句,“三表兄!”吓得颜益连忙低下了头去。
不大会儿工夫,莫小乙拿着一摞粗纸和笔墨匆匆跑了回来。沈谦也不多废话,示意他把笔纸放在颜益面前,接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写!把今天你们怎么算计我的经过写下来,写完了我便放你走,要不然别怪我抽了你的手脚筋!哦,对了,再写一张因为欠人赌资嫖银向我借了三百贯钱的借据。”
“啊,三百贯!”
“三百贯多么?那好,就一千贯。看见我三哥没有,他是苏东坡苏学士的弟子,做的证就算钱塘县衙也必然会采信。”
“不不不,三百贯,还是三百贯吧。”
颜益都快后悔死了,他哪能想到这么点事儿没做成不说,居然还值三百贯钱,可是他又不敢不答应。颜益很清楚沈谦并不是冲着钱来的,而是要抓住他的把柄,让他以后不敢再相算计。
颜益和沈诚一样在州学里读书。作为州学生员,大宋朝未来官场的后备力量,名声简直和生命一样重要,如果这事传出去他就完了,虽然他根本没指望自己能考上官,但他爹颜巽费劲吧唧的把他送进州学,要是他因为今天的丢人事儿被州学打上三十大板撵出来永不录用,他爹绝对连杀了他的心都有。
而被沈谦抓住把柄却不一样,虽然加上什么莫须有的嫖赌性质更加严重,但除了抖出来以后被罚得更重一些,但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区别,沈谦只是在给自己增加一道防护罢了。只要以后别去惹他,他自然不会把这事抖出来。
这傻子怎么突然变这么多,今后,今后姑母家的事说什么也不能乱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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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大会儿工夫,供词借据都摆在了沈谦面前,沈谦倒也说话算数,当场就把颜益和老六放了。当然了,他们这副狼狈样怎么去跟沈诚解释并不在沈谦考虑范围内。
秦觏站在旁边怎么看怎么想笑,待颜益和老六一瘸一拐的灰溜溜走了出去,他才“嗬嗬”笑着摸了摸腮边的胡子,满是揶揄的说道:
“行,五郎,三哥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个狠人。不错,不错,就是这小身板么……挺大的个子,怎么瘦的跟柴火似的?”
“你以为我……想啊……”
沈谦没好气的白了秦觏一眼,但由于秦觏站着他却坐在地上,也只能斜着抬头去看秦觏了。这么一歪头,他的半边脸便不自觉地埋在了揽着他的莫霜身上。忽然觉着似乎触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居然还煞是舒服,便忍不住用耳尖蹭了蹭。哪曾想莫霜脸上猛然一阵飞霞,接着便奋力将他推了出去,可看着他猝不及防之下晃着身差点没躺倒在地,小姑娘心里顿时一慌,连忙又拽住了他的衣裳,却说什么都不敢往自己身上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