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郁华不见师尊再言其他事,正欲要开口,却见师尊说道:“下去吧。”
郁华趁着这会儿说了秦箴的传话,可是一说出口时,顿然一僵,秦箴要她传话是什么意思?!
他那么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岂能忽略这一点?
“你今日和秦大人在一起?”燕祗皱着好看的眉头,那冷面望着郁华,让她喘不过气来。
“我,嗯,郁华偶遇秦大人……”郁华说着,面色有些难看。
燕祗凝了她一眼,未垂眸道:“下去吧。”
郁华长吁一口气,退下了。
夜里郁华便去寻了三师兄夜良,将多景楼那处的情景说了一遍。
夜良自是疑惑:“你怎地突然注意到多景楼了?”
郁华脸一红,她不想告知三师兄胭脂铺子的事情,“我……是听几个人说起多景楼,就想去瞧瞧,进去后买了个最便宜的胭脂也要两百两银子,打开来一瞧还没我做的好,当时不是听说胭脂夫人的胭脂是全天下做得最好的,那时一瞧,却只道不是那个事儿,便忙活了几日,查出这些儿……”
夜良失笑:“‘这些儿’?”他一字字咬着,凝着郁华,他如何人物,细瞧便知她说谎,只是不好说穿,也不想揭穿。
“这些儿可不是好查的,是谁帮的你我就不问了。既然证据确凿,这事儿又报到我这儿来了,我再不管便是我的不是,但这案子得有人来立,郁华你虽出了力,但这浑水也别蹚了,我找了人代你去立案,你且回去等消息,说不定半月不到就能听到消息了。”
“按理这等事还犯不上来找御史台,而郁华只认得夜良师兄们,所以也便来劳烦夜良师兄了。”郁华抱拳说道,末了,凝着夜良手中的那沓纸道,“我怀疑胭脂夫人早就不在了,是那三个入室弟子为了赚银子欺瞒着众人的,我昨日回去想过,即便有证据说她们卖的东西不正宗,还讹人钱财,但胭脂夫人的事终究是空白。昨夜里我就细细想过,那胭脂夫人所做的胭脂和丹蔻都不算什么,最让人惊叹的绝技还是‘易容’。”
“易容?”夜良疑惑道,心下又觉得郁华扯得有些远了。
“也不算是大易容,正确的说叫‘画皮’,你听说过二十年前的一个故事没有?汾阳靳家长子的郑姨娘死后,一个族内姐姐顶替了她的位置,二十年都没有被人发现,而那人的好友便是胭脂夫人……”
“这有什么稀奇的,族亲之间难免有长得像的!”
“不,你可曾听说雍朝阴氏灭门一事,那女子在之前被大火烧伤了面容,可是胭脂夫人却一双妙手,活脱脱的将人给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容貌,丝毫不见什么疤痕!”郁华说道,“他日官府去了,若是那些人不承认,便要官府的人传言说要见胭脂夫人,更要那她们表演画皮绝技!”
夜良恍然间颔首:“若是她们不表演,便说明没有得到胭脂夫人的真传,这样那些拥护她们的贵妇人也会倒戈,不再拥护她们?那些弟子们失去了拥护的同时,那些贵妇人们更会顺势要求见‘胭脂夫人’?若是见不到胭脂夫人,恰是证明胭脂夫人已不在人世,她们的弟子只是顶着一个虚幻的谎言,编造着胭脂夫人还在世的故事,骗着妇人们的钱财。”
郁华颔首,“夜良师兄果真心思缜密!”
夜良去了她一声,这丫头古灵精怪的,明明这都是她想的。
“天色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去。”夜良同她笑道。
“那多谢三师兄了,三师兄也别太忙了,以免忙坏了身子……”郁华也同他笑道。
·
到九月九日,恰是重阳。九月八日来了休假,郁华回了暮阳王府,这回儿只有伯兮师兄一个跟着回来。
郁华一大清早起来,就见阿姜抱着两坛子清菊酒。
“姑娘,你起来了啊。”阿姜一见到站在门口的郁华,两眼放光的唤道。
“师尊呢?可是出去了?”
“主子呀?我听阿珠小弟说主子找起来了在殿里读书呢。”
中秋那日薄家兄妹相邀,他不是同薄云书说重阳会忙得不得了吗?怎么还有功夫晨起读书的说?
倒是很悠闲自在嘛!
“主子,这是清菊酒,昨日刚到的货,主子我给您倒点,到底是要尝尝的。”说着阿姜就往屋子里头走。
郁华心里想着师尊这么拂了薄家的意,就不会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吗?
他还真是的,不去与薄云书重阳聚就算了,还呆在王府里头,不该装出很忙的样子吗?
郁华接过阿姜递来的杯盏,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满脑子都在为师尊着想。
“噗……”郁华一口吐了酒,“这是什么?”她抬起头,略显痛苦的望向阿姜。
阿姜顿时面色惨白的望向郁华,也显然意识到了什么?
“主……子!”她颤声一唤,却见郁华奔像桌子,拿着那白开水使劲漱口!
阿姜见主子面色稍稍缓和了些儿……
“雄黄酒?”郁华抬起头来凝着阿姜,阿姜一震,心里稍稍缓和了些儿,忙跑去瞧那坛子,拿起来一闻,还真不是清菊酒,是雄黄酒。
郁华面色难看至极,只道:“这酒最好别喝,若是非要喝碰一点便是了,别沾太多,我自小不喜这味道,一沾着便想吐,涂在皮肤上更是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