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图图感到有些无所适从,走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任立扬也是刚吃没过多久,乔图图留意到桌上的饭菜都还没怎么动过。他怀着歉意开口:“对不起扬哥,我回来晚了。”任立扬听见了,但他没有说话。乔图图一边观察着任立扬,一边拿起自己的筷子,佯装自然地问任立扬:“扬哥,你下午怎么没提醒我回来给你做饭?”他说完之后,一阵沉默笼罩着餐桌。良久,任立扬才不冷不热地开口:“我的提醒重要吗?”听到这话,乔图图眼底闪过一瞬的难过。他将那种忧伤压抑下去,竭力让自己的表现看起来很正常,低声地跟任立扬道歉:“对不起。”“不想再听这三个字了。”任立扬回答他,语气寡淡,不含任何情绪。乔图图感到很无助,也很悲伤,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任立扬变得高兴起来。低落的情绪令他感到胃口不佳,喝完半碗汤,埋着脸,食不知味地扒着碗里的米饭,只吃自己面前的两道菜。他心不在焉地对付着饭菜,突然之间,听见任立扬冷淡地开口:“如果不合你胃口,就去点外卖。”乔图图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抬起头来,向任立扬解释:“没,没有。”任立扬没有在看他,也不接话,一语不发地吃着他的饭。饭桌上的沉寂一直延续到晚餐结束。任立扬离开之后,乔图图起身开始收拾。阿姨给他们准备了三荤一素,剩饭剩菜比他们吃的还多。乔图图把剩余的菜保鲜好放进冰箱,随即启动洗碗机。他回到卧室的时候,看见任立扬的行李箱被拿了出来,被放在衣帽间里。分离之前的淡淡忧伤攫住了乔图图,但他感到很无措,因为他没有办法消解掉这种忧伤。乔图图随后回到了卧室,坐在床尾椅上。任立扬正在洗澡,浴室的门没有完全关上,留出了一道门缝。乔图图枯坐在床尾,眼睛里面空无一物,怔怔地望着那扇没有关好的浴室门。他们曾经在浴室里一起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光。任立扬教他如何剃须,给他介绍不同用途的护齿牙膏,每次洗完澡都要给他全身抹上润肤露。很多事情仿佛发生在昨天,但实际上,它们已经过去很久了。乔图图意识到,他和任立扬的感情,正在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过去三年,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像这样疏远过。他试图去分析、去解决问题所在,但付出的努力毫无方向,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乔图图感到很懊恼,很无力。他沮丧地低下头,心想自己真的是太笨、太蠢了。他在卧室里坐了一会,不想任立扬出来时看到他这副消极的模样,打算去别的地方待一会。他知道任立扬是一个重视隐私空间的人,临走前,走过去替他把浴室的门给关上了。乔图图去了次卫,洗完澡后来到书房,打开了自己的电脑。他忙着处理手头的活儿,对于时间的流逝毫无察觉,隐隐发作的头疼一直跟随着他。等乔图图忙完以后,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十二点多了。乔图图旋即关掉电脑,起身离开书房。他回到卧室的时候,里面一片漆黑。任立扬已经睡着了。乔图图不想打扰他,连灯也没开,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才慢慢地往床边走去。他走到床边,坐在自己平时睡的那侧,在幽暗里坐了一会儿,随即又起身了。为了不发出一点声响,他的动作极轻。他绕到任立扬睡的这一边,小心翼翼地从睡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对折起来的纸条,放在任立扬的床边桌上。他把自己想对任立扬说的话,写在了上面。在书房里,他写这几句话的时候,没忍住掉了眼泪。但因为没有人看见,所以他原谅了自己这个软弱的表现。放好纸条,乔图图没有马上离开。他坐在任立扬的身边,将手放到被单上面,安静感受着任立扬身体的余温。他待了一小会,随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在床上躺了下来。躺下来以后,乔图图捏着自己的被角,心里在想象,任立扬醒来以后看到他的纸条,会不会让他们的关系变得缓和呢?他不敢抱太大的期望,担心希望越大落差越大。一些任立扬说过的话在他脑海里闪回着:“只有你是开心的。”“我不满意,我很不满意。”“再这样下去,我觉得要重新考虑我们的未来了。”“……”这些话,就像隐藏在指甲缝里的倒刺,一不留神,就扯痛乔图图的神经,令他感到不安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