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曲濯一心相信自己、不远离开。程屹考虑片刻之后,也觉得再稳固的阵法,也没有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全。于是点点头,答应了,不过还要加上两句叮嘱:“你得一直带着阵牌。放心,我在上面留了手段。纵然启动隐匿阵法,我也照旧知道你在何方。”落在任何人眼里,这样的话都是后患。唯独在曲濯看来,这是让自己安心的叮嘱。他用力地点点头,答应程屹。程屹又环顾四周,补充:“此地的阵,我算是已经准备妥当。万一出了状况,咱们分散,那就都往这边跑。”曲濯还是点头,意思是:“恩公,我知道!”各种细节说定了,两人不再耽搁,直接上路。没沿着曲濯前面走过的路子再跑一遍,而是从阵盘显示的地形里找了新路,更迅速地抵达妖兽巢穴。还没到地方,先嗅到一股腥风。程屹在心头计较:“天晶角兽,一般都是群居,食肉,会有这等气息也不奇怪。只是不知道,是单单曲师弟看到的那头的角上带着无相法袍,还是其他也……”怀揣疑问,程屹心头更加谨慎。他将曲濯护在身后,步步踏入妖兽巢穴。曲濯抱着同样的谨慎,掌心扣住自己的法器。一旦情况有变,定能在师门不容(53)程屹留意到了曲濯的反应。心中微动,瞬时意识到,曲濯已经有所发现。不过,看师弟不惊恐,只惊讶的样子,这份发现应该对他们没什么害处。只是着实出乎意料。于是程屹并未多问、多探,只是怀揣好奇,继续前行。路上,在心中安静计较:“曲师弟究竟察觉了什么?……没有神识,的确不方便。等到从这里走了,我把这事儿和他说开,日后就放松地看他来探情报。“论及‘惊讶’……”程屹稍稍哼笑一声,“总不至于里面的人不是游潇,而是岳流萤吧?”怎么可能。低阶修士能越过境界挑战高阶修士是一回事,将人重伤到连衣服都保不住就是另一回事了。再加上过往和岳、游两人的相处细节,人品不论,只说两人修行的用心与刻苦程度……从一开始,程屹就完全不曾考虑“要是果真内讧了,出手的并非岳流萤”的可能。除非。他心想。游潇另有机遇,并且心机深沉,一直到现在都在师门当中隐瞒了自己的真正状况。思绪翻转,脚下的步子倒是半点儿不停。越来越靠近,嗅到的血腥气也越来越浓烈。终于,透过阵盘灵光照出的隐隐轮廓,程屹意识到,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影……他停了下来,身后的曲濯一样停下。伴随轻轻一声“嗤”响,不大的空间变得明亮。程屹低头去看,目光清晰勾勒出倒在地上的人影。眼神动了动,唇中无声地念了一个名字。……岳流萤。竟然真的是她。…………“那女人究竟去了哪里!”游潇心头烦闷至极。一面踩着灵剑,放出神识搜寻,一面在心头和那个声音对话。他还是不敢埋怨对方,只是真论起来,又觉得眼下状况全然是对方的错处。若不是声音表现得太志得意满,让他觉得岳流萤一定无法逃脱,那会儿怎么会掉以轻心?无论声音是什么身份来路,从前又是何等修为,都改变不了他如今必须依附自己而存在,而自己和岳流萤差了大境界的事实!更不用说,作为现任无相宗宗主首徒,岳流萤手里怎么会没有其他底牌?万一让她找到空子,将这儿发生的一切告知齐风眠……光是想一想,游潇就冒出一身冷汗。“急什么?”声音倒是还算轻松,“这秘境还没到关闭的时候呢。那女人纵然跑了,也没办法从里头脱身。现在,人定然藏在什么地方。你都把她芥子袋抢了,总不会担心她拿着丹药养好伤吧?”游潇还是皱眉,喃喃说:“找人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不光是岳流萤,还有程屹与那乐修……”这么一看,眼下的行程,根本就是专门克他的!声音:“程屹?哦,那个凡人——若不是在这儿碰到,我都要把他忘了。”游潇面色更差。声音笑了:“急个什么?眼下碰到,反倒是个机会啊。斩草除根,这道理,你学了许多年,总不至于还不明白。”游潇默然。片刻后,他又打起精神。“斩草除根,那也得先把人找出来。”青年说,“我怕是不行,这件事,还得你来做。”声音笑了:“急什么?自然,我知晓的。”…………在岳流萤面前半蹲下来,程屹先拿目光将人扫了一圈儿。前面不可一世的女修,这会儿眼睛紧紧闭着,脸色苍白如纸。身上大伤小伤,左边胳膊也断了,不过没被连根削掉。程屹心头遗憾,口中说:“错不了了。她身上没有芥子袋。”讲话的时候,身侧汇聚起灵光,正拼凑成他说出的字眼。曲濯看懂了。要是岳流萤是被妖兽所伤,它们只会对修士的血肉感兴趣。至于芥子袋,要是程屹、曲濯用的基础样式,妖兽聪明一点儿,还能通过暴力手段将其打开。到了岳流萤会配有的法器品阶,别说受妖兽觊觎了,它们八成压根察觉不到有这么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