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风险,可收获也大啊。看着他的神情,岳流萤抿了抿嘴巴。“你——”她问,“是不是果真没有偷赤霞芝?”原本还挺犹豫,但刚刚,游潇崩溃之下吐露出的话音中正有“东西是他让我偷的,他还威胁我、说要弄死我,我实在没有办法啊”——这类字眼。岳流萤听在耳中,心中的天秤再度倾斜。此刻问出来,她面前,程屹眉毛挑起一点。没有回答,但岳流萤其实基本已经认定了。此刻安静片刻,表情变得无比复杂:“还有先前,刘师妹杀了灵光宫弟子,抢走他的天凰草的事儿,莫非也是……”程屹:“天凰草?”岳流萤知道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无相宗,于是简单地解释了几句。程屹越是听,脸上的冷笑越是明显。到后面,岳流萤意识到:“你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心中思绪翻腾,许多猜测。没想到,程屹说出来的,是:“我从无相宗跑掉的时候,遇上过一个带面具的劫道者,他杀了个灵光宫弟子。”一顿,“那是个男的。”岳流萤:“……”女修已经做不出更多表情了。回想过往三年,自己做错了多少判断,信了怎样一个恶人。她忍不住开口:“你是不知道。方才吃了以后,游潇大约是看到了什么他受报应的场景,便口口声声说不是他干的,他是受人逼迫。”越是说,越是皱眉,“简直恶心。光明正大当小人,我还能觉得他有胆识。如今这样,害人的事情一件都没落下,问就是他也不甘不愿——不甘不愿,也不妨碍他让旁人下场凄惨啊。当真不甘不愿,他倒是起码装出点儿愧疚来吧?”程屹听着,神色淡淡,不像是有兴趣的样子。岳流萤发泄过,意识到自己在程屹面前也没有太多立场这么说,又尴尬地抿了抿嘴巴。过了会儿,才低声问:“哎,如今你也算是沉冤昭雪,是不是……再回无相宗?”程屹说:“回去做什么?”岳流萤:“唉……”她并不知道,程屹其实还有下半句话。“没到让那些冤我伤我的人能付出代价的实力,我自然不会回去。”游潇是罪魁祸首,如今已经身死,这是真的。可其他人,在程屹看来也不是全然无辜。唯独说得上清白的,恐怕就是他身侧的小乐修了。想到曲濯,程屹的神色柔和了些许。再看岳流萤,面容又重回淡淡。以她前面的凄惨模样,“代价”算是付过了,程屹也无心和她多计较。此刻道:“游潇的力量有异常,你回去报上此事即可。”这是正事儿。岳流萤肃然,道:“我自然知道。”两人不是游潇本人,自然想不到所谓“异常”背后真相。只是依照常识判断,游潇应该是从某个人、某些势力手中得到了邪门的术法丹药。这些东西能让他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不过也有其代价。只是在游潇看,无论代价与否,能有前面的功效就很足够了。再加上其他控制手段——无论程屹还是岳流萤,都没觉得游潇说的‘他不那么做,旁人便要杀他’是假的,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恶心游潇的作为——结果便是他三番五次对旁人下手,四处偷取、抢夺灵宝。想了想,岳流萤又叹:“只是不知道这秘境什么时候结束。”程屹说:“会有那么一天的。”一顿,目光落在岳流萤身上,忽地笑了一下。岳流萤难得得了他一个好脸色,却没有任何欣喜,只觉得程屹这副表情背后一定有其目的。“我原先还想呢,这么大一个秘境,若是只能在外围探索,实在可惜。如今有了岳道友,情形便很不同了。”言下之意,竟是也想让岳流萤来给自己充当打手。不过直白了很多,又有一个“救命之恩”摆在前面,自然与游潇前面的宵小做法不同。“……”正琢磨两边是不是要分道扬镳了的岳流萤。“行吧。”她叹气。…………接下来一段时间,三人逐渐深入秘境,获取资源。程屹没打算让岳流萤事事包揽。无论他这边的偶人,还是曲濯的乐道,都还需要实战来磨练。只是多了个岳流萤,便算是多一个托底的护卫。先前他和曲濯最多也只能挑战二阶妖兽,到现在,三阶、四阶也都能试试了。岳流萤原本就是服气的,到了这会儿,心头更是喟叹。也赧然,自己和程屹分明不是头一天相识,为什么会儿对他的辩解是一句都未相信?若非如此……只是现在纵是后悔,也无法挽回什么了。她吐出一口气,再朝前方妖兽挥动一剑。不知不觉,天幕又暗。程屹和曲濯照旧是要吃完饭的。这回是偶人负责打水,曲濯则在打回来的净水里下了肉干、灵植,另有一颗最近刚刚找到的妖兽蛋。蛋花在逐渐沸腾的石锅中散开,诱人的香气登时飘了出来。程屹很顺手地拿了树枝筷子在里面沾了一下,再把尖梢送到嘴巴里,觉得滋味实在不错。曲濯在一旁看他,好像有点哭笑不得。幸亏肉干本来就是熟的,灵植也是可以直接吃的!蛋花嘛,都散开了,同样差不多。否则的话,恩公吃了生食,闹了肚子可如何是好。程屹戳戳他,用筷子尖儿指指锅子。意思是:你也吃!曲濯眨眼,到底快活地笑了,点点头。不远处的树上,岳流萤:“……”到了她这个境界,吃东西要么是为了修炼,要么是简单的满足一下口腹之欲。并没有凡人、炼气那样一日三餐的需求。在宗门的时候,岳流萤是会欣然赴宴。但出来以后,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无论饥饿还是饱足,都成了陌生的感受。直到最近几天,明明还是什么都没有吃,但她经常莫名觉得有些撑。闭了闭眼睛,岳流萤决定眼不见为净。只是不远地方,还是不断有食物香味飘过来。岳流萤又被程屹要求了,不能隔绝掉所有感官。她毕竟还担负着一个“护卫”职责。只能嗅着,时不时再看一眼。乐修靠在程屹肩膀上,眼睛半阖着,像是已经快睡着了。程屹没像之前那样把人搂着——哦,说什么来什么。在岳流萤琢磨的时候,他手又伸出去了。正放在乐修肩膀另一边,温柔地调整了一下乐修的姿势。这之后,他对着阵盘拨弄片刻,自己也睡了下去。从头到尾,都维持着揽着乐修的动作。…………三人没有多等太久。再几天后,他们心头同时浮现出一种预感:马上就要结束了。程屹、曲濯对视一眼,齐齐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剑偶对妖兽的攻击更加猛烈,旁边的笛声也越来越嘹亮。终于,不远处,一头身形庞大的妖兽倒在了地上!剑偶从它身旁掠过,以最快的速度将妖兽收入芥子袋。这时候,众人身侧,一阵狂风逐渐刮起。曲濯第一时间拉住程屹的手臂。程屹动作更进一步,就着曲濯的动作收回手,将人拉到自己怀中。倒是没什么多余意思。看他们来时的经历就知道,空间风暴不是好对付的。他抱住曲濯之后,剑偶也过来了。它的身体在最短时间里拉长、拉宽,朝着程、曲两个包裹了过去。像是蛋壳一样,将两个人牢牢护在里面。而在“蛋壳”当中,曲濯原本正因恩公做出的亲密举动心跳加速。直到看到了外面的剑偶,他的神思慢慢平复下来,意识到,恩公会这么做,应该只是要减少两个人的体积。他自然配合。心想,像是进入秘境那会儿一样让恩公受伤的情况,可一定不能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