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石不稳、一但炸裂就极有可能让它受伤……不是不知道这点,只是又要觉得,这是火灵气,再怎么暴烈,又能待自己如何?如今,它却算是吃到了苦果。翅膀更加沉重了。上面的重量不单单是来自那些巨大石块,同样是来自于冥冥当中的阵法力量。火鸾几次尝试挣扎,却非但不能将那些石头振走,反倒是让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受束……六阶妖禽抬起脑袋,发出一声动静极大的长鸣!不甘!狂怒!要置那两个修士于死地的决意!这一切在瞬时之间爆发,曲濯前一刻还在轻松,到此刻,却忽地捂住脑袋。“呵呵……”远方,岳流萤脸上的凝重消散了,重新化作冷笑。前面火鸾再怎么凶悍,也是抱着“这些修士要死,我却要好好活”的念头。换句话说,并没有被逼到极点。可现在,它却催动自己的妖丹,将其中力量一并灌入叫喊!“这两人,“笑过了,她又自言自语,“倒是比我原先想的有本事多了。”只是再有本事又能如何?还不是只能在火鸾的唳鸣当中踉踉跄跄地托住对方。当修士的还好,毕竟可以用灵气护住识海。另一人却不同,短短时间,程屹已是七窍流血!“啊啊……”眼看程屹倒在地上,他身侧,曲濯又忧又怕,近乎要直接哭出声来。看着这一幕,程屹无论是担忧还是其他,都必须得做出镇定模样。他被曲濯扶起上半身,此刻抬手去触碰曲濯面颊。年轻乐修尽力靠近他,让自己脸颊更紧密地贴在道侣掌心。“无妨。”程屹低声说,“火鸾如今不过是垂死挣扎,再不能伤你我更多。”曲濯:“啊啊……”师兄!程屹继续道:“不过,它虽被困住,品阶却还在那里。师弟,你速速离去,莫要再接触它。“后头若有其他都是过来,不知天高地厚……咳咳,”程屹剧烈咳嗽了声,到后面,喉间冒出的已经不是话音,而是一股一股的血流,“你莫要理会。总之,这儿再发生什么事情,都与你无关了。”曲濯含泪分辨他在说什么。眼眶里积蓄的泪水越来越多,几度流落。“等到秘境结束,你就走吧。”程屹又说,“你才二十岁,转眼就要筑基了。天分这样好,无论去到什么地方,都一定能得看重。”他身前,曲濯失声痛哭。他手臂颤抖,浑身都在颤抖,脸上淌满泪珠。这些眼泪混合了原先浅浅流下的血,让青年的模样乍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可怖。但他又明显无心在意这些。师兄没有了,便没有任何事情值得他在乎。无论是身侧还在挣动的火鸾,还是不远处逐渐出现的人影。喉中发出沉沉声响,青年的背越弓越深。那银色身影也距离他越来越近。终于,身影在他身后立下。女修低着头,看看前方毫无防备的曲濯,又看看他怀中双目禁闭的程屹。岳流萤唇角扯起一个冷笑,无声地念:“你们坏我大事,如今这么轻轻松松地死了,倒算是一场便宜。”心中甚至十分遗憾。如若自己不是眼下的身份,如若眼下不是一个情况莫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关闭的秘境,而除了除去这两人之外,自己又有无数事情要做……她万万不会给他们这样的便宜!闭眼片刻,女修倏忽抽出腰间长剑。她速度极快。剑身刺出去,下一瞬就听到了“噗嗤“的声响。利刃破开皮肉,鲜血从剑身滚落。女修却并不因得手而高兴她缓缓低头,看着从自己腹中刺出的剑刃。疼痛比“受伤”的意识晚一步出现,又在浮出脑海的刹那蔓延全身,让她手臂、手腕一起发抖,再也拿不稳手上的兵器。这一刻,岳流萤忽然明白过来。就像这两个人最初给火鸾设下陷阱,吸引妖禽接近,又在关键时刻引动灵阵,让它落入困境。自己前头看到的一幕幕,恐怕也是一样的。抱着这样的心思抬头,她果真看到程屹睁开眼睛、颇轻松地从地面跃起。他身边,前一刻还在哭的曲濯这会儿仍有些没收住,抬手擦擦眼泪,眼圈仍带着红色。不过,看表情,明显是知道前头都是假装,这会儿已经露出笑来。——早就和师兄说好了嘛!那个时候,师兄在他手心里写的字正是:“咱们接下来去星火矿。只是在去了之后,仍有一些事情要做……”的确都是计划好的。就为了引蛇出洞。师门不容(108)“师兄……”剧痛当中,岳流萤低低开口。她神色变化。前一刻还是痛楚与惊愕交织,到眼下,成了挣扎、拼尽全力……加上看到程屹时的惊喜。“师兄!——你怎么在这儿?不,这是哪儿?”岳流萤快速环顾四侧,明显对周围环境非常陌生。然后,她低下头,意识到自己受伤。女修的面容在一瞬间化作空白。血色快速从她脸颊上淡下,手指抬了起来,想要触碰剑刃,却又像连这个力气都没有。岳流萤身体晃动,往后,一点决心从她的面容中闪过。她并不在意自己为何受伤——那刺中她的偶人就在身后立着,虽与两年前程屹用的剑偶不同,却也相差不了太多,答案显而易见——目光再度转向程屹,急切地朝他开口。岳流萤:“我知师兄对宗门怀有诸多不满,然而眼下怕是只能将此事托付给你,”话音之间,语速越来越快,“那操控游潇的老魔,原来一直盘踞在他识海当中。待他身死,老魔便缠上了我!“这几个月里,我总觉得时间过得极快。后头才发现,原来那老魔已在不知不觉之前藏入我的识海。那些‘过得快’,便是他以我的身躯做事,我却一无所知……”讲着讲着,岳流萤脸上浮现出一抹混合了愤怒、惊惧的神色。“我也想将此事报予师门,奈何每当察觉到我有这等心思,老魔便会出手折磨于我!我自是不怕,修行之人,如何会因这么一点小事退却?可——大约也是发觉这点,那之后,我‘失忆’的时候便更多。每次醒来,身上也没有信符、更没其他能用以与师们沟通的物件法器……“可算等到了今日。”她低声开口,“师兄,你一定、一定要——呃啊啊啊啊啊!”女修话音未落,喉咙之间又爆出一阵痛喊。原来在她讲话的工夫里,偶人又将长剑往前送了一寸。岳流萤近乎是悚然地看着程屹,程屹却丝毫不为所动。她斥责:“你——莫非你也是那老魔的爪牙?我今日算是错看!”程屹不管不顾,继续摆弄阵盘。他几个细微动作,偶人的剑上便浮起灵光。那些灵光看似寻常,于岳流萤来说,却似千根万根细针扎在她五脏六腑。原先就痛,这会儿更是几欲寻死!倒是旁边的曲濯,待岳流萤并非全盘忽视,而是朝她面上看了数眼。岳流萤心中微动。她猜到曲濯虽听不见,却能从口型中辨别人言,此刻转向他,道:“你莫非还看不出来吗?那老魔已经从我身上走了,如今正在程屹身上!”程屹终于皱眉。“找死。”说着,它的唇角跟着撇了下去。原先已经算是对披着女修身躯的老魔毫不留情了,然而此刻,程屹指尖几下跃动,再在灵剑上激活了一个杀招。岳流萤彻底不能发出声音,喉中唯有“嗬嗬”的粗哑动静。程屹却还嫌不够。瞥了眼女修身后的剑偶,他记起什么。下一刻,剑偶的另一条“手臂”也抬起来,眼看是在岳流萤背上比划。前头刺的是丹田,在最短时间里废掉女修的战力。现在的话,心口、脖颈……都在偶人的目标选择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