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正因如此,他的确不想见识封东岳心情变得糟糕会是什么后果。一番权衡之后,他决定暂时不跟允梦泽一般计较。
“不好意思,刚才有些冲动了。”沈贤哲假惺惺地客气起来,“我只是因为叶蓁的事着急,一时没有克制住,让封先生见笑了。”
“没事,”文明人封东岳客气地说,“很多人来疗养院都是因为克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沈总若是有需要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接受治疗。”
沈贤哲:“……呵呵,封先生真风趣。”
这时封小唯已经把熊本熊头套捡了回来,帮叶蓁重新戴好。
允梦泽叫来护工把叶蓁先送回病房,对着沈贤哲还是很坚定的态度,不过话说得很圆融:“沈先生,叶蓁近期不需要探视,你平时公务繁忙,不必挤时间过来看他,有我在不会让他有事的。”
沈贤哲不置可否地冲他假笑,再想跟封东岳虚情假意寒暄几句,却见人已经走了,只好作罢。
封东岳和封小唯回到之前的长椅处,封小唯注视着允梦泽的身影说:“麻鸭,在这里工作有点危险啊。”
“a和b区还好,”封东岳说,“像d区多数是有严重暴力行为的患者,那边的医护人员处境更危险。”
封小唯:“我是说,除了要照顾病人的情绪,还得面对那种石乐志的家属。允医生太不容易了,他好帅啊……”
封东岳:“我不帅吗?”
其实舅舅是真的很帅,长相身材气质都没得挑。可惜这一切在外甥女眼里都打上了“□□者”标签,魅力大打折扣。看在刚才封东岳保护允梦泽的份上,封小唯勉强说:“马马虎虎吧。”
允梦泽劝走沈贤哲后,来到二人面前:“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封先生,刚才的事谢谢你。”
封东岳轻一点头:“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允梦泽在长椅上坐下,顺手摘下眼镜擦了擦:“跟病人家属沟通也是必不可少的环节,医生的治疗固然重要,但家人的支持也不可或缺。对病人病情的正确认识以及对他们的理解和关爱,能够让他们树立信心,减轻消极情绪。”
“允医生你放心吧,你让我怎么配合我就怎么配合。”封小唯心里尖叫:苍了天了,这个人眼睛里有星星!
封东岳面无表情,表示不认识这么玲珑乖巧的外甥女。
允梦泽戴回眼镜说:“像上次在病房里吵架的情况最好不要再发生了,有什么事不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呢。”
“允医生你不了解,我舅舅他本来才不是那样呢,他要么不开口,开口就噎死人,但从来不会大吼大叫发脾气,只会把别人逼得无能狂怒。”封小唯喵一眼封东岳,“其实,那天他虽然暴怒,可至少坦率直白地把内心想法吼了出来,哪像平时……”
封小唯从小到大无数次挑衅封东岳试图激怒他,但无一例外以失败告终,她自己又吼又叫又哭又闹,她舅舅稳如泰山充耳不闻,永远是冷漠jpg。
这一点允梦泽也承认,观察揣测人心那一套在封东岳身上不起作用,他没有表情,没有小动作,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一尊精美的雕像,所有情绪都叠进一张张折纸中,整个人无懈可击。
“我舅舅这个星座就是这样,”封小唯严肃地说,“超级闷葫芦,心思却特别多,这个星座最容易患上分裂型人格障碍,然后就人格分裂了。”
恭喜封东岳病例报告又添一项。不知这孩子平时研究的都是什么歪门邪道,人格分裂和分裂型人格障碍是两码事啊!
这时封东岳终于开口:“你跟那个人分手了吗?”
提起这件事,封小唯气不打一处来:“废话,他都让你吓成那样了,能不分吗?还说人家是地痞流氓,要我说你才是最大的流氓。”
封东岳理所当然地评断:“这就被吓跑了,那他的确没资格做我外甥女婿。”
封小唯蹭地跳起来,允梦泽赶紧示意她坐下:“都冷静点。”
“他总是这样!”封小唯跟允梦泽告状,“我上一个男朋友品学兼优,各方面都很出色。结果让他吓得精神衰弱,差点吞药自杀。”
封东岳:“不是没死吗。”
封小唯挑高声音:“那是他不小心吃错药了!”
封东岳依旧从容:“连这种事都能搞错,如此粗枝大叶的男人不值得托付终身。”
封小唯跺脚:“……允医生你听见了吧!”气哭。
想让封东岳这种人敞开心扉的确很难,允梦泽对封小唯说:“过几天我会安排封先生所在的团体治疗小组演出心理剧,到时候你过来看吧。”
心理剧是一种创造性心理治疗形式,运用演出的方法,通过角色扮演帮助参与者在演出中体验自己的思想、情绪、梦境及人际关系,探索、释放、察觉和分享内在自我,使患者的感情得以发泄。
封小唯好奇地说:“像拍戏那样吗?”
允梦泽:“差不多吧。”
“那很有趣啊。”封小唯来了兴致——期待看她舅舅一脸羞耻演戏的兴致。
可惜封东岳对此毫无兴趣,只觉得听起来很蠢。但他是一个有修养有内涵的大佬,当然不会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我就不参与了,我不擅长表演。”毕竟面瘫。
允梦泽把心理剧的意义解释给他听,重点不在于表演,而是与小组其他成员互相帮助的同时释放自我。还有一起进行音乐欣赏、绘画等,这对于心理治疗都是很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