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暗香对慕容长青并无别的意思,但就是看不得男人的心思不在她身上,脸色不禁变了一变,心里跟倒了醋坛子一般,带着醋味儿似笑非笑地道:“世子爷,您真是个实心肠的人。我姐姐说病了,您就真信啊?”
慕容长青听到司徒暗香话中有话,忙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到底怎么了?盈袖到底是病了,还是没病?”
司徒暗香低下头,一只手转着自己手腕上澄水碧的玉镯,轻声道:“世子爷,您别问了,行不行?反正我姐姐不能来送果米,所以我来了,代我姐姐向您赔罪。”
她越是这样含含糊糊,慕容长青心底的疑虑就更深。
他挣扎着想起身,但是刚动一动,身上就疼得要命,忍不住“哎哟”叫了一声。
司徒暗香忙抢了上去,扶着慕容长青的胳膊,急声道:“世子爷,您可别动了。您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您要有个三长两短,不说我姐姐要伤心死了,就连我……”说着,像是觉察到不妥,忙又飞快放下慕容长青的胳膊,低头站在他的床前,捻弄着自己的衣带,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慕容长青微微一笑,道:“你姐姐要是知道伤心,我就谢天谢地了。”一边说,一边躺了回去,对司徒暗香道:“今儿多谢你了,你先回去。帮我在你姐姐面前说几句好话,哄哄她。就说等我伤好了,就去看她,让她别耍小性子。”
听了司徒暗香的话,慕容长青以为司徒盈袖在借故装病,跟他斗气而已。
司徒暗香气得倒仰,忍了又忍。才又道:“是。世子爷。其实我姐姐在沈相府跟表哥们有说有笑,还跟谢侍郎一起教我弟弟念书。没想到一回家就病了,连我和娘都很不解呢。”
她这话说中了慕容长青的逆鳞。
眼看慕容长青的脸色马上黑如锅底。司徒暗香才高兴起来,含笑屈膝福身离去了。
回到司徒府,她在张氏面前大发雷霆,跺着脚道:“娘!这长兴侯府太过份了!居然把我当下人!还有那慕容长青。简直不知所谓!姐姐那样对他,他也不恼。还让我哄着姐姐!”
张氏仔细问了司徒暗香在长兴侯府的言行举止,了然道:“你啊,开始用错了法子,后来补救得还算及时。不然你就白跑一趟,巴巴儿地给别人抬轿子了。”
“怎么错了?”司徒暗香撅着嘴,很是不服。“我做得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你确定你说对了话?”张氏冷眼看了她一眼。“慕容长青最忌讳什么,最厌烦什么,你知道吗?”
司徒暗香摇摇头,又点点头,讪讪地道:“有些知道,有些不知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半知半解,当然有时候会踢到铁板。——如慕容长青这种人,你开始的话他不会在意,但是你后来说的话,才真正起了作用。”张氏意味深长地道,“你先下去吧。你姐姐和弟弟如今的情形我也有些搞不定了,要好好筹划筹划。”
司徒暗香走了之后,张氏又派人去暗中观察司徒晨磊。
这样看了几天,张氏发现司徒晨磊真的跟以往不一样了。
她不敢自专,忙将消息送了出去,过了几天,她收到了那边的回信。
默默展开看了看,张氏把那小草纸放到香炉里烧成了灰烬。
到了晚上司徒健仁回房歇息的时候,张氏一边服侍他沐浴,一边轻声提议道:“老爷,眼看咱们就要在京城安家了,姐姐一个人孤零零在江南,真是让人很难过呢。”
司徒健仁听她提起了他去世的原配嫡妻沈咏洁,沉默了半晌,道:“咱们的族人和祖坟都在江南,她也不算孤零零一个人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前些日子,您不是和吕大掌柜商议要和江南司徒家分宗吗?等分了宗,谁还会给姐姐上坟呢?”张氏叹息说道。
司徒健仁一把抱住她,调笑道:“她的灵柩在江南,你正好做我的大夫人,不用去她的灵前执妾礼了,这样不好吗?”
“老爷,我可不是那种人。”张氏笑着推了推司徒健仁,“这家里还有姐姐的家庙呢!依我说,还不如把姐姐的灵柩一起接了来,葬在咱们在京城买的坟地里。”
司徒健仁不想被司徒宗族掣肘,从上一次他大哥司徒健行和赵大太太来闹过之后,他就起了要跟江南司徒府分宗的心思。
跟吕大掌柜略提了提,没想到吕大掌柜极力赞同,还飞快地在京城近郊帮他寻了一块风水宝地做祖坟地。
张氏也不高兴再被司徒宗族看不起,因此也很上心,一直撺掇他赶紧成事。
司徒健仁只是没想到,张氏会主动提起沈咏洁灵柩的事,不由拉着她的手,感慨说道:“兰莺,我就知道你是个好的……”
张氏笑了笑,柔顺地伺候他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