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发像海藻,很长,很黑,带着天然的自然卷,虽然盘成发髻束在头顶的方巾里面,还是有些不听话的发丝掉了下来,垂在她的耳边。
昏暗的夜灯下,她的耳垂莹澈如玉,如同掺了桃花瓣的荔枝冻,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谢东篱心里一动,缓缓伸出手,想要碰触她的耳垂。
不过快要碰到她的耳垂的时候,他的手又停下了,慢慢缩了回去,只是凝视着她的睡颜,长长久久地凝视着她……
司徒盈袖睡得很沉。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娘亲还活着,刚生了小弟弟,她笑着扑到床边,偏头看娘抱着小弟弟。
小弟弟也看着她,对着踢楞腿,还对她吐出一个大大的奶泡。
她笑着躲开,伸手抓住小弟弟从小衣裳里踹出来的小脚。
不过一抓之下,她发现那“脚”却不是她印象中那样肉肉的小脚掌,好像有些硬,还很大!
很大?
司徒盈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撑起头,看着自己抓着谢东篱的手……
谢东篱怒视着她,从牙齿缝里恶狠狠挤出一句话:“放手!”
司徒盈袖忙放开手,手足无措地道:“大……大人,我不是有意的。我……我刚才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谢东篱回手抚额,发现自己刚要退下去的高热,又有回转的趋势,而且手臂上红疹经她这一抓,又有往上蔓延的趋势。
明明就快好了,却又要加重。
这姑娘真是他命中的天魔星!
“大人。您的药呢?要不,我给您去抓药!”她说到做到,马上冲出里屋的月洞门,往外行去。
谢东篱放下胳膊,叹了口气,偏头看着窗子的方向。
外面漆黑一片,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她要到哪里买药?!
谢东篱闭了闭眼。沉声道:“阿顺。”
阿顺还在呼呼大睡,根本叫不醒的样子。
“阿顺!”谢东篱又叫了一声,就连司徒晨磊房里的丫鬟婆子都被惊醒了。
阿顺这才翻了个身。呼噜声停止,在被子里蹬了蹬腿,慢慢坐起来,揉着眼睛道:“大人。您叫我?”
谢东篱“嗯”了一声,直直地看着帐顶。漠然道:“阿四出去买药了,你去看看,免得她迷路走丢了。”
“司徒大小姐不认路?”阿顺嘻嘻一笑,顿时精神抖擞地坐起来。想起昨天司徒盈袖捉弄他,说那丫鬟是大人给他找的小媳妇,吓得他腿都软了。今儿可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阿顺低头咧嘴笑了笑,从地上爬起来。胡乱套了件袍子,也推开门出去了。
司徒盈袖着急忙慌一头从龙家大宅出了,习惯性向右转,匆匆忙忙走了一段路,才想起来自己从来没有来过古北小镇,哪里知道药铺在哪里?
她反拧着双手,在路上停了一停。
前面是宽阔的大路,路旁种着柳树,枝条长得垂到地上,风一吹,就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身后也是大路,却是黑黢黢的,如同一个大大的黑洞,看不到来时的路。
她犹豫了一会儿,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