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直回到住处,也没有想起来这钰姐儿是谁,不是她记性不好,而是武安候府是上百年的世家大族,周老夫人的哥哥老武安候嫡子庶子加起来有十个之多,到了孙子孙女那边,人数更是翻了几番。
且二老爷的表哥也不止老武安候的儿子们,还有武安候府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的儿子,光是那二十来个嫡出庶出的孙子她都记不过来,哪里能记得一个钰姐儿是谁。
倒是周承鸿,跟着王氏回了房,一脸的欲言又止。
王氏不得不按捺下冥思苦想,问他怎么了。
周承鸿脸色微微有些涨红,吞吞吐吐的道:“娘,您,您能不能不去把那个方惠钰接来?”
方惠钰?
听着儿子提起这个名字,王氏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张有着大大杏眼瞧起来很是可人的脸,不过一时之间,她还是没想起来这是谁。
“为什么?”她瞪着儿子,语气里有些无奈,“难不成你和她也有纠葛?”
周承鸿有些吃惊。
“娘你不记得她了啊?”他说道,一把捋了袖子,露出胖乎乎的手臂,小手臂上赫然是一排牙印,“这,这就是方惠钰那丫头咬的啊!”
经周承鸿提醒,王氏终于想起来这钰姐儿是谁了。这是周老夫人的侄儿,现任武安候的第三个女儿,是个庶出的。不过却比嫡出的还要得宠,虽然生的弱柳扶风一般,但却最为刁蛮任性,记得当初武安候府那边,为着这么个小丫头,还想着让她和鸿哥儿订亲。
那会儿鸿哥儿才十岁,又是二房的嫡长子,即便不能娶到多么好的,可也没理由娶武安候府一个庶出的女儿啊。
可是周老夫人和二老爷居然都默许了!
还是那小丫头没看上鸿哥儿,不仅咬伤了鸿哥儿,还放话说要嫁就嫁给周承朗,她气不过狠狠羞辱了那小丫头一回,最终,二老爷第一回打了她。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才对二老爷失望了的。
可是,那小丫头不是几年前就已经出阁了吗?
王氏想着,就问向儿子,“你知道她近来的消息吗?我怎么记得,她是四年前还是五年前,好像已经出阁了?”
周承鸿还真记得,见母亲提起了,便把袖子放下,笑得很是不怀好意。
“那丫头!”他冷哼道:“恶有恶报,她嫁过去的第二年丈夫就在青楼和人为争女人被打死了,可偏她当初大着肚子快要生了,她嫁的是嫡子,孩子肯定是必须得生的,人家在乎这血脉,自然也不许她带着孩子离开。于是就这么留在那边几年,好像最近还是表舅请了宫里的皇后娘娘出头,才把她给接回家来的。”
他虽然几年没见方惠钰了,但是想来被那么一番折腾,肯定看起来人老珠黄,不复当初的好看了。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有几分解了气。
王氏拧着眉看着儿子,虽然这是她亲生的,但是听他话里话外的这么说女人,总归是心里不舒坦。
“行了行了,你出去吧,别在这儿烦我了。”她不耐烦的撵人。
等周承鸿走了,她才和水嬷嬷说道:“老夫人突然要把她接来,也不知道又是想要折腾谁了,你亲自去一趟武安候府请人,到时候只略提一提她,但别请了她来就是。”
水嬷嬷点头应了下来,担忧道:“她已经是生了孩子的守寡之人了,老夫人总不会还想着,要二爷娶了她吧?”
王氏脸色一阴,半晌却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我是觉得,老夫人的目的有可能是在聚福堂。真是想不懂她,先前看不开也就算了,如今那程氏连宫里都认可了,她还在那做妖,是真的不乐意看儿孙舒坦,非得要闹得家宅不宁才高兴?”
水嬷嬷叹叹气,没有接话。
王氏想了想,又吩咐道:“反正你暂时别接人过来,回头找机会给聚福堂那边送个信,这事儿我做到此,也算对得起程氏那日叫人送鸿哥儿回来的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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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梅和周承朗已经进了宫。
虽然不至于害怕,但的确是紧张的,她和周承朗并排跟在内侍的身后,周承朗不时的往她看过来。
月梅手心都冒汗了,但对上周承朗的视线,仍然冲他摇头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走过长长的夹道,终于离那逼仄的高耸的宫墙远一些了,月梅才松了口气。经过一排垂头站立的宫人,到了廊下,等着那内侍进去通禀后,终于被引了进去。
月梅从来没有去过故宫,在外头就已经被威严气派的宫殿所震慑了,等到进了金碧辉煌的里间,更是一时间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随着周承朗一起下跪磕头。
成泰帝也早早就来了皇后这边,见状没有喊起身,而是将月梅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在皇后娘娘的催促下说了平身。
月梅站起来,仍然垂头站立着,尽量让自己显得恭谦。
周承朗恭敬的向成泰帝和皇后娘娘表达了谢意,月梅紧随其后,按着早先周承朗教好的话,也说了一番感激之言。
成泰帝对周承朗倒是还算和善,但是看着月梅时候,却是一副审视的姿态。等月梅说完了,他便直接不客气的道:“朕听说你不仅救了威远侯,还曾救了瑞安郡主,想来也是个胆子极大的,怎么到了这儿,却是连头也不敢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