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室的人在瞬间就跑了个精光,包括那位刚才为船长讲好话的新水手。尤里希斯的眼神在室内四处乱转,最後还是硬著头皮看向维德:&ldo;对不起,安德。&rdo;
&ldo;不必道歉,船长。&rdo;
&ldo;叫我尤里希斯,你看我都叫安德这麽亲呢的爱称,你为什麽连我的名字都不肯叫?我太伤心了,安德!&rdo;
&ldo;好的,船长。&rdo;
&ldo;……&rdo;
离开了船长室的维德直接回到了位於甲板深处的魔法室,只要关上门,这里就是他私人的空间。没有水手敢不打招呼进来,一方面是出於对神秘魔法师的恐惧,一方面是出於船长对大副明显的偏袒。这种偏袒几乎是只要明眼人,就可以直接看得出来。为此,维德不得不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对尤里希斯的这种偏袒多想,他们只是普通的朋友,普通的,朋友。毕竟,尤里希斯这种人,对朋友是很热情的。
新水手是在上个小岛加入的,仅仅上船三天,这段时间他一直关在魔法室中研究新魔法,才会令新水手没有机会见识到船长与大副间的&ldo;养育者关系&rdo;。而也因为连续通宵研究魔法,他才会睡得那麽死,连船改向了都没察觉到,原本他可是连多了只海鸥落到船舷上也会敏锐地醒来。
这所有的一切加起来,就变成了现在这副局面。看著水手们在不断落下的魔法炮弹中努力扯起主帆,维德长长地从肺里吐了口气,疲惫感从心底冒了出来,脑海深处的困惑与厌倦令他保持了长久的沈默。
这样的生活已经持续了三年,当初也仅仅只是说,&ldo;上船试试看吧,反正也无处可去,就当是修行好了&rdo;,&ldo;只不过是暂时的罢了,不用想那麽多&rdo;。可是现在,他已经成为了这艘船的标志,&ldo;木桶海盗团的海上魔法师&rdo;,这个称号在产生之初,木桶海盗团就被永远地附加在了前面。
以前的他根本没有这样的人生计划,从什麽时候起变成这样的?
他已经无法去考据了,可是什麽时候产生离开的念头,他却清楚得很──那是他开始察觉到自己的目光,不住追逐著那个身影开始──虽然大家或多或少是因为仰慕、追随之类想法登上这艘船的,可是像他这样产生除了追随之外想法的,恐怕只有一个吧。
这怎麽可能是正常的,两个男人。无论从人伦还是其他方面来讲,都是不应该的。产生这种念头的他,恐怕心灵离坠入黑暗也不远了。神果然抛弃了魔法师,所以他们这种生物才会有这样污秽的念头,才会看著自己的心浸入恶魔的领域,而不去阻止。
维德怀著这样的心情钻进魔法室时,船外的轰鸣声已经逐渐降低,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这对於他来说实在是渴求不及,研究的时候有一点声响都会让魔法师抓狂不已。本来每次进来他都会设下静音魔法,可是静音魔法所需的材料已经用完,而下一个补给点遥遥无望,他只得忍受船上各种不同声音的打扰──海浪声、船员的呼喝声、木头的吱轧声,当然还有船长大人不时出现的狼嚎。
他坐下来还没有写上一页纸,熟悉的狼嚎就出现在了木门外。单薄的木门被擂得怦怦响却没有倒下来,完全得益於尤里希斯收敛了力量。
维德的宁静被完全打破,是由於尤里希斯的尖叫,虽然明知道是假装的,可是他仍揉著眉头放下被墨水打湿的羊皮纸,拖著脚步走向门外。这也是为什麽水手们总是在船长要做傻事时纷纷跑来向他求救的原因,&ldo;无法拒绝的人不得休息&rdo;,古话之所以由於是古话,正是由於是真理。
&ldo;怎麽了?&rdo;维德打开门时,看见身上挂著七八个水手的尤里希斯。水手们都是一脸苦相,而船长大人则满脸怒容,一见他出来,立刻七嘴八舌地一起说起来,最後还是他再度发话才压住了混乱的场面,&ldo;一个一个说,不然我就回去了。&rdo;
&ldo;我!我来说!&rdo;尤里希斯的大嗓门盖过了其他人,愤怒地大叫道,&ldo;我要把那群海军打到海底去做古董!&rdo;
&ldo;不行。&rdo;
维德冷淡地应完,便转身返回了魔法室,他知道这事没完。果然紧跟著,魔法室的大门发出悲鸣声倒下了,水手们已经识趣地全部逃走,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伟大的大副。尤里希斯站在门口大叫道:&ldo;为什麽不行!那些混蛋居然敢向我扔火神弹!他们是真的要我死啊!&rdo;火神弹是魔法与科技混合的产物,也是向魔法师不足这个现实妥协的产物,这样子即使没有魔法师随行,也可以方便地使用魔法。
大副捏了捏鼻梁中间,有些头疼地道:&ldo;我们是三大海盗团之一,海军想消灭我们并没有任何问题吧?&rdo;
&ldo;难道不是活捉再吊死吗?这才是符合海盗的死法吧!在海上被火神弹击中掉进海里两三天後淹死这种方法太丢脸了!&rdo;
&ldo;没关系,即使这种丢脸的死法您也会以三大海盗团团长的称号留名青史。&rdo;
尤里希斯注视著维德无表情的脸庞半晌,皱了皱鼻子道:&ldo;你这是安慰我吗?&rdo;
上帝,我真是爱死他这种可爱的小动作了。虽然内心这样呐喊著,大副仍然保持著扑克脸,平静地说:&ldo;是的,船长。&rdo;
&ldo;说了叫我尤里希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