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像送瘟神一样送走了三人,大门一关,她就发了疯似地冲上楼来,朝我大喊:“豆腐!快!把所有的门窗统统给我打开!”
随即,她冲进自己的房间,很快拿出一瓶香水。
我看到香水瓶似曾相似,惊讶地对静静说:“静静,你疯了!这不是你前天刚刚从表姐手中抢过来的那瓶法国香水吗?你怎么当清新剂用了?一万块钱呢!”
静静毫不吝啬,说:“为了去除晦气,别说一万了,哪怕是一百万,我也在所不惜!”
阿姨张开双臂,阻拦道:“慢,我收拾一下饭菜先。”
静静眉头一皱,说:“妈,这些菜都被污染了,把它们倒掉算了。”
“什么?倒掉?!丫头,你什么时候学得那么浪费了?”平时就很节俭的阿姨对静静的大手大脚很不满。
静静苦口婆心地开导妈妈:“妈,那个王总满嘴的恶臭,我都快晕倒了!现在人虽走了,但余臭未了,饭桌上的鱼肉早就沾满病菌了!”
我也帮腔:“阿姨,带了病菌的饭菜吃到肚子里会对身体不好的。”
阿姨见我也那么说,迟疑了。趁阿姨犹豫的当儿,我拿过一只大塑料袋,把餐桌上的鱼肉,一碟接一碟地倒了进去。阿姨还想说什么,但见我已经倒掉了几碟菜,又不好伸手阻拦,只好叹息一声,走过一边。
“妈,他们是不是经常来啊?”
“岂止经常?他们天天都来!不是今天这个来,就是明天那个来,对我车轮战,我快被他们折磨死了!”
“开发商和地方政府蛇鼠一窝,互相勾结,打着政府的旗号进行合法抢劫!天理何在?”
我也很气氛,加入到母女两的对话中。
“到现在都还没有一个人愿意搬走,拆迁了的都是国有企业的房子。哎。”阿姨唉声叹气地说。
静静发狠了:“我就是不走,看他们奈我尔何!”
“不走不行啊,毕竟胳膊拗不过大腿!上个星期,街尾三叔的媳妇,晚上睡觉的时候,腰不知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天没亮,就扔下未满月的儿子,去了,好可怜。这个星期一,在菜市卖猪肉的猪肉李,一大早刚刚跨出门槛,就一脚踩在一条眼镜蛇上,被咬了一口。好在抢救及时,留住了一条命,但是医生说,腿可能要残废了。猪肉李和三叔媳妇的伤口都是一样的。四十几年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更没见过这条街有毒蛇出现。”
“一定是开发商干!丧尽天良!”
“还有,进出这条街的几个路口,地上都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一些烂玻璃和铁钉,好不容易清理了。第二天一早又出现了,很奇怪。”
“这些事街坊都没有打110报警吗?”
我天真地问阿姨。
阿姨还来不及回答,静静已经看着我,反问道:“切!豆腐,你以为110很灵吗?”
阿姨哭笑不得地说:“每次都报警了,但没见过一个警察来。毒蛇咬人的时候,警察反过来责问我们‘你们一条街几百号人,都打不死一条蛇吗?’。报警的街坊说‘毒蛇咬死人了’。你想警察怎么回答?‘打120急救啊?我们又不是医生。或者直接打火葬场就是。’狠毒吧!
“路口出现烂玻璃、铁钉,派出所又是怎么处理呢?他们回答‘清扫垃圾是环卫站的事,你怎么打到我们这里来了?诶,我说大爷啊,拜托你拿起扫把,把它扫扫干净,好不好?’。后来再有人报警,他们发狠了‘你再骚扰,告你报假警,妨碍公务,把你抓起来喂蚊子!’苍天啊,你在哪里?!”
阿姨连声哀叹,非常无助。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这条街被一场大火全烧光。”我担忧地说。
静静怪我口臭,责备道:“闭上你的臭嘴!”
静静的话音刚落,灯啪的一声就灭了。电视也不亮了,屋子一片黑暗。是不是保险丝断了?我到窗边张望,街上也是一片漆黑,连街灯都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