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险象生(五)
&esp;&esp;“谁让你放箭的!”只听夫差厉声喝斥姬夫人的声音又从耳旁传来。
&esp;&esp;“大王,臣妾……”姬夫人心虚的小声辩解着,最终又理直气壮道:“臣妾是担心大王受伤……这才下令射杀,他们敢挟持太宰就有胆子挟持大王,这些越国人本就死不足惜!”
&esp;&esp;我抱着郑旦听着他们二人对话,只是恍若未闻。
&esp;&esp;“郑旦……”范蠡捂着右臂,艰难移步到郑旦身前,看着郑旦闭目安静的躺在我的怀中,他手指捏得泛白,那张脸上的神色沉默而又悲哀,眼里的泪反射着细碎的光,缓了许久,我才听到他破碎的声音,“终究是我没用,西施,我带不了你们回家了……”
&esp;&esp;我仰头悲泣的望向范蠡,正欲开口,却只见寒光一闪,夫差的剑又直直刺向范蠡,“范蠡,念在你救过寡人,寡人给你体面,你自行了断吧。”
&esp;&esp;说罢只见夫差将剑又径直丢掷在了范蠡身前。
&esp;&esp;“范蠡,不要!”我怒喊出声。
&esp;&esp;范蠡看了我一眼,忍着疼痛缓缓拾起剑,艰难的站起身,与夫差平视,平静道:“夫差,你曾欠我一诺,可还记得?”
&esp;&esp;“怎么,你想寡人饶你一命?”夫差横起眉,冷声哼道:“今日,寡人如何也不会放过你!”
&esp;&esp;范蠡面色惨淡地捂着右臂,又无声的望了我一眼,缓缓道:“只求我死后,别再为难西施,毕竟,她曾是真心爱过你,侍奉你,从未想过背叛你,只求你能放她自由。”
&esp;&esp;夫差听了范蠡所言,面容终是有了一丝裂痕,望向我神情微微有些恍惚,我紧攥手心,低头躲闪他的目光,一颗泪落了下来。
&esp;&esp;然而只是一刹那,夫差又恢复了平静,一贯冰冷倨傲的声音,此时变得有些沙哑,却又带着一丝嘲讽道:“寡人的女人,何时需要你来求情?”
&esp;&esp;范蠡苦涩地轻笑了笑,望着我的眼神变得悲凉而缠绵,只一瞬目光又变得决绝,一个转身便将剑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西施,来生,我定不会再放弃你。”
&esp;&esp;“不要!”我抬头惊叫出声,扑上前紧紧握住了他手中的剑,血液逐渐溢出指缝,一下下滴在地上。
&esp;&esp;“西施,你!”范蠡惊愕得看向我,惊痛出声。
&esp;&esp;“西施!”夫差气急败坏的声音似是从身旁传来。
&esp;&esp;“我再也不允许我的亲人在我面前死去。”我忍痛夺下范蠡手中的剑,丢在地上,语气亦是决绝。
&esp;&esp;“西施……”范蠡红着眼眶,一动不动得望着我。
&esp;&esp;“大王,不好了!”正在这时,只见前方有铁骑扬尘而来,跪倒在夫差身前,吞吞吐吐道:“越国十万大军集结在吴越边境,正蠢蠢欲动!”
&esp;&esp;“什么!”夫差惊怒出声。
&esp;&esp;“越王派人送来了国书,愿割让五座城池请求大王送范蠡大夫归越,否则……”那人瞅了夫差一眼,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esp;&esp;“否则什么!”夫差冷声,怒道。
&esp;&esp;“否则越王不介意现在便与吴国鱼死网破!”那信者伏跪在地,颤着嗓音道。
&esp;&esp;“勾践这是在威胁寡人?”夫差眼睛涨红,额头上青筋隐现,怒声大吼。
&esp;&esp;信者将头低得更低了一分,不敢言语。
&esp;&esp;“哼。”夫差仰天冷笑一声,又看了我与范蠡一眼,“他要战便战,上次让他侥幸偷袭姑苏,寡人何时真正惧怕过他!”
&esp;&esp;“大王,不可啊!”正在这时,伯嚭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对着夫差低声劝道:“吴国连连征战,与齐军交手损伤兵力无数,国都被越国所袭,军心不稳,将士疲乏,正是休养生息恢复国力之时,大王千万莫要意气用事啊!”
&esp;&esp;“若此刻与越军全兵作战,旁有齐楚虎视眈眈,无异于自取灭亡啊!”伯嚭又字字铿锵有力,仿佛当真是忠臣谏言的模样,“大王北上称霸的一切,将会毁于一旦。”
&esp;&esp;或许他是担心一旦交战,他这国丈的安稳日子到头了,又或许是惧怕范蠡一死当真暴露出他暗地勾结越国之事,这才出手相助自保。
&esp;&esp;“你!”夫差听了伯嚭所言,沉着脸,一言不发。
&esp;&esp;“大王,忍一时风平浪静,勾践从前是大王的手下败将,今后也依旧是,况且,这可是整整五座城池,用范蠡一人换五城,吴国不亏!”伯嚭见夫差不言,继续对着夫差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