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雪芽这才在下苦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将二人扶了起来,“妈妈,父亲的丧事咱们接下去是该如何?”
胡妈妈思考了一下,“现在得先准备灵堂,然后将老爷移到灵床上,等停柩好后就得报丧了。还要请族中亲戚回来奔丧。”
“我知道了,灵堂的事我会交代下去让赵管事去办,大姐姐那里的话相思你去一趟,别人我都不放心,你去务必要让大姐姐和大姐夫前来。”
接着便是各自忙碌。
第2章日铸雪芽(二)
这次的丧礼来的人倒是不算少,二房的夏黄叶只露了一个面是来确认夏毛尖是不是真的死透了。三房虽是庶子与夏毛尖不亲倒是来的齐全,不过也是客套了一会早早离去。
夏毛尖还有个妹妹夏湘莲,未出嫁前与大哥最亲,外嫁在邻省倒是也赶来了,只是呆不过半天也被夫家喊走了。
何氏的身子弱由相思扶着坐在靠椅上,眼里面上全是泪水,两个小的穿着丧服跪在灵前烧着纸钱。而夏雪芽则强忍着哀痛站在门外迎客。
这几日一直不停歇的忙上忙下,说不累那是骗人的,只是一想到一家老小还是过世的老父未入殓,她就只能咬牙坚持。
前一世她作为茶学专业的学生又是忠实的爱好者,经常为了亲自去采摘最嫩的芽,爬山下田更是家常便饭。只是这具身子也太过娇气了些,不过少休息了几个时辰就有些晕乎乎的趋势。
一直到客人渐渐的少去,夏雪芽才在胡妈妈的搀扶下坐了下来,何夫人哭晕过去三回终究是被抬回了屋子,两个小的这会也哭的没了力气。
胡妈妈有些心疼的看着夏雪芽,“二小姐,昨日夜里也是小姐守灵,今日还是让老奴来替小姐吧。”
夏雪芽看了看两个小的,虽然很想躺着休息一下,还是固执的摇了摇头,“妈妈还是照顾苦劳和雨花吧,守灵还是要我这个女儿来。”
话刚落,门外一阵哭声传了进来,夏雪芽眼睛一亮,这分明是她大姐姐夏慧明的声音,忙由胡妈妈扶着迎了出去。
还未走出几步果见夏慧明披麻戴孝一路哭着跑了进来,看到夏雪芽不知是惭愧还是为何捂了捂脸,跪在地上一步一步移到了夏毛尖的棺木前。
“爹爹,女儿不孝!不能赶回来见您的最后一面啊!”夏慧明哭的声嘶力竭扑在夏毛尖的棺木上,夏雪芽刚刚才停歇的眼泪险些又要被招惹出来。
夏雪芽走到夏慧明跟前,拍着她的背脊,这个大姐她只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见上几面,那时候的夏毛尖还是两浙最显赫的茶商。
之后,被曝出夏家的茶喝死人的事情后,几乎是一日之内夏家的所有茶铺都关门了。夏慧明想要回家探望也被夫家勒令不许,夏雪芽这才知道她大姐到底是嫁了个什么样的人。
夏慧明一边哭一边看着外头的动静,趁着有人挡着的时候,突地从衣袖里掏了一个香囊塞进了夏雪芽的怀里。
低声用只有夏雪芽能听见的声音与她说话,“二妹,都怪大姐没有用,这里面是我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银两,虽然不多,但好歹你们能应急。记住千万不能拿出去抵债,银子不多是姐姐给你们几个凑的吃食费,你一定要照顾好弟妹和母亲。”
因为低头说话,自然的夏雪芽也看到了刚刚夏慧明捂着的地方,赫然是一片大大的淤青,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夏雪芽知道大姐的不易,忍痛点了点头,若是可以她一定会劝她离开那等禽兽的。
夏慧明还要说些什么,门口就传来了不耐的声音,姐妹两抬头去看,果是那个人面兽心的大姐夫徐徽。
大姑爷徐徽是他们钱塘县的县丞的二公子,本谓是郎才女貌般配的一对,结果夏毛尖的事情一发,徐徽便一改往常好女婿的形象。
先是对夏慧明禁锢在家不允她回家,后又对她拳脚相向,这会儿老丈人过世他连灵堂都不进拜祭都不拜,可不正是面目丑陋。
徐徽在外头皱着眉头捏着鼻翼,生怕这晦气会沾了他一身死也不肯进灵堂,“臭婆娘你还不快些,烧个纸钱意思一下可不就够了,家里还有一堆的杂事要你去干呢!”
夏慧明不敢让他再说下去了,说的越多在天之灵的父亲之后越不能瞑目,而且还要让妹妹平白多些烦恼何必呢。
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夏雪芽瞧出她身体不适,忙伸手去扶她,两人都是安慰对方的苦笑。
夏雪芽扶着夏慧明出了屋子,徐徽瞧见穿着麻衣的夏雪芽,微微愣了一下,大约都要忘了夏家还有这么一个标致女儿。
夏雪芽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夏慧明可是见着了那恶心的嘴脸,这人每回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的陪嫁丫鬟,以前仗着自己娘家他不敢如何。
等父亲一倒下,他就急不可耐的把两个陪嫁丫鬟都强行纳了,现在居然还用这样的恶心的目光看自己的妹妹,夏慧明一咬牙大不了同意他把青楼那个也娶回来。
两人一走,夏雪芽就瘫在了门栏上,她又如何不知,那么明晃晃的眼神那么招摇的神色,又恶心又黏糊她忍了多久才没有揍过去。
她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让大姐离开这种男人,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而现在她还是得回去继续守灵。
天刚有些暗下来,灵堂早就已经走的一个人都不剩了,只有夏雪芽一个人跪在棺木前烧着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