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咧嘴笑着的水兵说:“是,是,长官。”就噔噔噔地跑下了梯子。
&esp;&esp;“作为一个观察员,”帕格从天桥上对下边舰桥上的鲍德温司令官大声嚷道“我很想观察一下你们的信号组能多么快地挂起:‘航向掉头,每小时三十二海里’的信号旗。”
&esp;&esp;当“普伦克特号”在诺福克军港停靠以后,维克多-亨利就直奔“得克萨斯号”上的司令室去了。金中将绷着消瘦、沙石色的法老般的脸,倾听着他的报告,只在帕格提到驱逐舰动作松垮时才有些表情。这时,那张法老式的脸略微显得更不愉快。“我了解舰队里战备水平是很低的,也已经制定了纠正的计划。可是,上校,总统是在什么基础上挑选你去执行这个任务的?”
&esp;&esp;“长官,我还在德国当海军武官的时候,他碰巧派我去完成几项保密性很高的任务。我料想这次的任务也属于那一类吧。”
&esp;&esp;“你回去还向他汇报吗?”
&esp;&esp;“是的,长官。”这时中将走到一张世界地图前面——那
&esp;&esp;地图代替了梅奥上将的照片,新挂在办公桌对面的舱壁上——维克多-亨利马上站起身来。
&esp;&esp;“我想你在海上的时候已经听到新闻了吧?你可知道德国人对南斯拉夫发动了闪击战,一个星期就占领了它?希腊也投降了”中将用瘦指头沿着亚得里亚海和地中海海岸新近用红墨水愤怒地划出的线划了一道。“隆美尔这小子又把英国人赶回埃及去了,还在集结军队准备进攻苏伊士运河。有一支庞大的英国军队给围困在希腊,能象敦刻尔克那样撤出来就算幸运了。阿拉伯人已经起来要把英国人赶出中东,伊拉克人已经命令他们撤出,请德国人进去。这一切你都知道吗?”
&esp;&esp;“是的,长官,这些消息我们大部分都听到了。这几个星期很糟糕。”
&esp;&esp;“那要看你站在谁的立场。对德国人来说,这几个星期可好得很。在一个月左右工夫,他们使世界均势倒过来了。经过考虑,我认为这场战争差不多完了。这里很少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德国人一旦占领了运河,掌握了中东,封锁了地中海,大英帝国的航线就切断了。这盘棋就算输定了。在希特勒和日本佬之间,整个亚洲已经没有军事上站得住脚的力量了。印度和中国将要落到他们手里。”中将把他的瘦指头横划过欧亚之间的大片土地。“从安特卫普到东京,从北极圈到赤道,都牢牢地在独裁者的统治之下。你可曾听说苏联已经和日本佬订了互不侵犯条约?”
&esp;&esp;“没有,长官。这个我漏掉了。”
&esp;&esp;“哦,他们签了个条约嗯,这是在两个星期以前双方同意暂时谁也不去动谁。这里的报纸没怎么注意这件事。
&esp;&esp;然而这是个可怕的消息。这么一来,日本的后方就保住了”他又朝西伯利亚指了指。“这样就使他们腾出手来拾这些大宝石。”那只暴着青筋的手又迅速地挪到南边,扫过印度支那、东印度、马来亚和菲律宾群岛。手停了一下,然后一个僵直的指头就滑到了夏威夷群岛。
&esp;&esp;金中将愁眉不展地把盯着地图的目光又移到维克多-亨利身上,然后走回到他的办公桌跟前。“如今,总统自然得做出政治上的判断。他是一个杰出的政治家,又是个伟大的海军总统。他的判断也许是正确的,就是说,在政治上,他目前所能做到的只是扩大咱们的巡逻区域。也许在政治上,他得把‘巡逻’和‘护航’之间的界限明确下来。但是咱们一边巡逻一边把德国潜艇和袭击商船的飞机的位置广播出去,这和护航同样是交战行为,同样属于交战性质,只是软弱无力,也收不到效果。看起来英国没有足够的船只来保持地中海的畅通,并切断隆美尔这小子的供给线。如果咱们把护航工作接过来,他们也许还有打下去的可能。总统没征询我的意见。你似乎是他左右的人。也许你会遇到机会把我这些看法转达一下。”欧纳斯特-金坐在那里,双手交叉着放在办公桌上,默默地望着上校有一分钟之久。“也许碰巧那会成为你生平对美国安全作出的最大贡献。”
&esp;&esp;“亨利!嗨,亨利!”
&esp;&esp;拜伦呻唤了一声,身子挺直得象只伸懒腰的猫,睁开一只眼睛。卡鲁索上尉和“s-45号”上的其他军官都已看惯了亨利少尉这种大梦初醒的姿势了。在他身子挺直以前,休想把他叫醒。有时候还得猛力摇撼他那软绵绵的身子。
&esp;&esp;“哦?”“你父亲来啦。”
&esp;&esp;“什么?”拜伦闪动着眼睛,用一只胳膊肘支撑着直起身来。他现在是睡三层床位的中铺。“艇长,你是在哄我呢。我父亲?”
&esp;&esp;“他在军官室里。来跟我们一块儿谈谈吗?”
&esp;&esp;拜伦穿着内衣,没刮脸,浑身乱糟糟的,眨巴着眼睛,趔趔趄趄地走到小小的军官室门口。“老天爷,你真的来啦!”
&esp;&esp;“你的指挥官不是已经告诉你我来了吗!”维克多-亨利穿着笔挺整洁的蓝色军服,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朝他的儿子皱着眉。
&esp;&esp;“这条艇上的人为了把我从铺上赶下来,什么谎都撒得出来。他们都是些恶魔。”
&esp;&esp;“大晌午的你干吗躺在床上?”
&esp;&esp;“我值了中班。请原谅我这样打扮就出来了,长官。我马上就来。”拜伦很快就又出现了,穿上新浆洗的咔叽制服,通身修饰了一番,脸也刮了。这回只有维克多-亨利一个人在那儿。“哎呀,爸,见到你可高兴啦。”
&esp;&esp;“勃拉尼,中班也不是动什么大手术,用不着躺到床上去休息。”
&esp;&esp;“长官,我一连两个晚上都值了班。”他给他父亲和他自己各倒了一杯咖啡。“啊,这可真没想到。妈妈说你漂在海上什么地方呢。爸,你离开作战计划处了吗?”
&esp;&esp;“没有。这是个临时任务。现在我要回到那个岗位上去啦。刚才我是到‘得克萨斯号’来访问的。我在军港登记册上看到了‘s-45号’,我想就顺便来瞧瞧吧。”维克多-亨利端详着他儿子消瘦的脸。“怎么样?一切都好吗?”
&esp;&esp;“啊,太好啦。艇上的人都是好样儿的。艇长呱呱叫。副艇长也是这样。我很愿意你见见他,埃斯特上尉。他是我结婚时的证婚人。”拜伦咧嘴露出他那副永远能使帕格-亨利和其他大多数人喜爱的半忧郁、半逗趣的笑容。“我很高兴见到你。我怪寂寞的。”
&esp;&esp;“你妻子的情况怎么样?她动身回国了吗?”
&esp;&esp;拜伦恍恍惚惚地瞥了他父亲一眼,暗示着他对娜塔丽的怨意未消。可是他此刻心情很好,就亲切地回答说:“我不知道。我们今天早晨才演习回来。管理员刚去取邮件了。”
&esp;&esp;帕格把杯子放下。“顺便问你一声,你们这条艇二十六号那天会在港里停靠吗?”
&esp;&esp;“我可以去问清楚。干什么?”
&esp;&esp;“没什么大事。只不过,要是停在港里的话,要是你能请假在岸上过夜的话,白宫请你去赴一次宴会。”拜伦深陷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爸,你是在开玩笑吧。”
&esp;&esp;“你母亲和梅德琳也去。我想华伦大概不能从珍珠港飞回来。要是你在这儿的话,不妨一道去——将来可以说给你的儿女们听听。”
&esp;&esp;“爸,咱们的地位究竟怎么样?”
&esp;&esp;维克多-亨利耸了耸肩膀。“噢,不过是小萝卜头。你母亲还不知道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