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没料到沈羿铭竟这时候回来了,心里“咯噔”一下。
对沈羿铭,她多少是知道一些的。这些年,虽没见他明着跟沈羿风争过什么,却一直是暗暗较着劲儿。
老夫人这才想到,就是辛姨娘这里压住了,沈羿铭那儿也压不住。
若她定要压着不查,不仅会惹恼沈羿铭,刘夫人和林乐容心里也会有疙瘩。
毕竟这事不清不楚,府里就难免有闲言碎语,说什么的都有,对刘夫人和林乐容名誉上也有损。
沈羿风原跟她比跟刘夫人亲近些,但跟林乐容相比,却又差了一层。只怕如此一来,连沈羿风也会有心结。
她年纪越来越大了,图的不过是老有所依,老来安乐。就是让周清芷和周清兰入府,也是为这个。
虽沈羿风、沈羿铭碍于情分和脸面,都不会把她如何,但与其将来看人脸色过日子,倒不如现今安抚好大家,也能让自己更自在一些。
老夫人正在这里权衡,沈羿铭已进门来。
见辛姨娘脸色发白,被小丫头扶着,正大口地吸着气,沈羿铭不由得一阵厌烦,又说不出的心酸。
“老夫人,母亲。”沈羿铭给老夫人和刘夫人见了礼,在西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方才正眼去瞧辛姨娘。“姨娘这是怎么了?”
“二公子,你可算回来了!”辛姨娘见到沈羿铭,眼中顿时有了光芒。“家里出了大事了!二少夫人她小产了!”
“我知道了!”沈羿铭一进府,便有人跟他说了这事,因此脸上并无惊讶之色,只是面带寒意地扫了林乐容一眼。“长嫂对这事怎么看?”
“老夫人和母亲正在商议此事。”林乐容见沈羿风竟直接问她,心里顿觉不妥,也不看沈羿铭,垂眸答道。
并不提自己,只说老夫人和刘夫人。
“二公子,原本夫人是要彻查这事,但老夫人又说家和万事兴……”
“老夫人原是为大家好!不想惊动太多的人。”刘夫人忙接道。“如今小厨房的人和碧玉都关着,岂有不查之理?依我看,也不必大张旗鼓的,叫那几个人过来问问,也就是了。”
老夫人听刘夫人如此说,虽依然要查,倒还有心维护她,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又见沈羿铭脸色不善,确实不好再阻拦,思忖了片刻,便问沈羿铭。
“你觉着呢?”
“查!!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将歪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沈羿铭的话,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老夫人无言地看了沈羿铭一眼,暗暗叹了口气。
“既你们都这么想,我也不好拦着,只是眼看着晌午了,辛姨娘也无大碍,就别再惊动常大夫。若有事,下午再去请人家吧!”
“母亲放心!虽派人去了,但常大夫问问情形,估摸着也要等午后才能过来。”刘夫人说话的时候,只瞧着老夫人,并不看辛姨娘。
辛姨娘还是听出了刘夫人的意思。
那个常大夫性子有些古怪,就是当年常出入沈府,也并不是每个人都给瞧的。有的人,还是要去请别的大夫。
而辛姨娘,除了生沈羿铭和沈羿晨的时候,便从未请动过常大夫。
辛姨娘对刘夫人话里话外的讥讽虽然暗恨,却只能憋在心里。
唯恐自己再多说了什么,惹恼了老夫人或是沈羿铭,将这事放下不理,那她岂不是白闹了!
几个人各怀心事,终于达成一致,便命人将小厨房里侍候的人带上来问话。
先被带上来的,是姓李的婆子。几个人中属她年龄最大,看着也算稳重。
“二少夫人这几日胃口倒还好,今早吃了一碗桂圆红枣燕窝。那燕窝是血燕,夫人特别吩咐,给二少夫人留着的。”李嬷嬷回道,语气平和,看不出一丝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