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阳侯见高炽不想跟他说,便没有继续追问,只道:“户部要实行新的田制,打算在榆县试行,殿下知道,臣在榆县有许多田地,若是这些田地都分出去给百姓了,那臣靠什么收租子,摄政王此举,分明就是要割咱们这些王侯公卿的肉用来喂养百姓和朝廷。”
俊阳侯乃先帝容妃的外甥,高炽曾在容妃膝下养过一段时日,那时候俊阳侯便看出了高炽的野心,选择与他结盟,即便后来容妃殁了也并没影响两人的关系,昔日,俊阳侯府门庭衰落,全靠高炽在后面指点,才让他有了今日的富贵,为此,俊阳侯也拿出大量的财物,来支持高炽。
两人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那日在朝廷商议,慕祈只说要找个地方试行,可谁也不知道他会将试行之地选在榆县,燕媚之事,已经够让他心烦了,如今又来了这一遭,慕祈这厮分明是处处针对他,高炽忍无可忍,他冷笑勾唇,抬起一双冰冷的眸子:“若是摄政王出了点什么意外,你说着这新田制还能推行下去么?”
高炽的话简直就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令俊阳侯醍醐灌顶,可摄政王乃北齐“战神”要刺杀他谈何容易,然而摄政王此举是断他的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俊阳侯眼底现出阴狠之色,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朝高炽拱手道:“多谢殿下提醒,臣知道该如何做了。”
燕婳这生辰虽因慕祈而闹了些不愉快,但能和阿姐一起过,总的来说还是开心的,吃完生辰宴后,燕媚又问了些她在别院之事,淮王虽然囚禁了燕婳,但并没有苛待她,燕婳这段日子过得倒也不赖,燕媚听着心里生出一丝愧意,虽说她不打算与淮王继续合作,但这个人情终究还是欠了他的。
燕婳也问燕媚在王府的日子,燕媚自然什么都说好,燕婳问不出什么来,便也不问了。
聊完后,燕媚让棠溪带燕婳去歇息。
她自己则收拾一番,换了一套沈绿烟色薄娟上襦,搭配束腰荷叶裙,裹上浅粉诃子,薄施粉黛,去了慕祈的乘风院。
慕祈正在书房里处理牒文,新的田制刚在榆县推行,便遭到了当地乡绅贵族的反对,除此之外,朝野上下的王侯公卿,世家望族皆是反对之声,牒文一堆一堆往他这儿送,都是请求废除新田制的。
然而这并没有让慕祈动摇,对于这些反对的牒文,他全部都打回去了,不予理会。
要改革田制,必然会遇到一些阻碍,他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不多时,外头传来秦风的声音:“主上,燕夫人来了。”
慕祈刚好看牒文有些累了,他搁下手中的狼豪,朗声道:“让她去正房候着。”
说完后没多久,便起身从书房内出去了。
他来到正房,见燕媚站在房内,她身上穿的上襦非常轻薄,身子的曲线清晰可见,袅袅娜娜,如水中风荷一般。
燕媚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见慕祈已经跨过门槛进来了,她赶紧屈身行礼,喊了声:“王爷。”
男人的声音清清淡淡:“起身吧。”
慕祈进来后,在正房的靠背椅上坐下,他身姿挺拔瘦削,双腿微敞,男人今日穿着一套玄色暗纹飞蟒袍,领口和袖口都用金线绣了云纹,头戴金冠,乌发全部梳拢在冠中,五官棱角分明,那几分西北血统体现在他的五官里,让他有种异于常人的俊美。
听说慕祈并非老王妃亲生,他的阿娘是一位绝色的西北女子,可惜命不好,生下他便难产死掉了,想来慕祈的容貌像他阿娘,才会这样好看。
虽然慕祈仍然神色清冷,但因为燕婳之事,燕媚倒是对他改观了不少,不管他搭救燕婳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他做了这件事情,她就该感激他了。
慕祈被燕媚盯了许久,见她的目光一动不动,他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燕媚,你这样盯着本王做什么,难道本王就这么好看?”
燕媚见慕祈竟然因为这个生出了几分不悦,便笑了笑:“王爷是妾见过的生的最好看的男子,妾自要多看看。”
慕祈一生听过太多褒奖之词,然而大多数都是在夸他的能力才干,他从未听过有人夸他的容貌,还夸得这般直白,他看着燕媚的眼睛,那双眼睛水莹莹的,如浸在水中的黑琉璃一般,她在看他的时候,眼里闪着光,比从前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真诚。
慕祈险些沉入她的眼波里,他挪开目光,顺手端起边上的一盏茶,低头抿了一口道:“你来做什么?”
燕媚双膝微弯,对着慕祈行了大礼,她道:“妾是专程来谢王爷的,王爷让妾姐妹二人团聚,妾心里对王爷感激不尽。”如果燕家的事情真与他无关的话,她会将他当做一辈子的恩人看待。
慕祈对这种话都听腻了,他并不需要燕媚感激他,他要的不是感激,可惜燕媚不懂,她或许永远都不会懂,他将心思藏起来,挑眉道:“燕媚,你可知本王为何要救你阿妹?”
燕媚也想过他救自己的阿妹,是不是因为对她动心的缘故,可后来她又在内心里否定了这个猜测,慕祈心思难测,要他动心谈何容易,她想自己也没有这个能耐。
她轻轻摇头道:“媚儿不知。”
慕祈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燕媚顺从的朝他走过去,刚到男人身边,被男人伸出手揽入怀中,燕媚便顺势坐在他的大腿上,她也不矜持,双手搂住男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