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双手却伸进衣衫,牢牢搂住了自己的腰。一阵天旋地转间,朔月重重磕上身后的衣柜。
&esp;&esp;却不怎么疼,触觉柔软温热。
&esp;&esp;——接住他的,是谢昀的手掌心。
&esp;&esp;朔月眼睫毛上浸了些湿漉漉的泪水,呆呆地望着谢昀。
&esp;&esp;谢昀居高临下地站着,呼吸丝毫不乱,面色冰冷,全然看不出是方才激烈境况的主使者。
&esp;&esp;迎上朔月愣怔的视线,他冷然道:“今日课业加倍。”……
&esp;&esp;盛夏的下午,连风也是热的,冰鉴吹出丝丝缕缕的凉气,立刻便消散在了空气中。朔月盯着窗外平静不起波澜的湖面,下意识摸了摸嘴角,似乎还残留着被噬咬的刺痛。
&esp;&esp;是与过往一切都不相同的感觉。是什么呢?
&esp;&esp;朔月想不出什么,只好提起笔来,在这样一个昏昏沉沉的午后,继续绞尽脑汁地写着两倍的功课,写着写着便瞌睡了起来。…………
&esp;&esp;忽然有晴日暖风悄悄溜进来,替睡着的人翻过一页书。绿阴幽草,悠悠夏日,仿佛永远也过不完似的。
&esp;&esp;失去一切的那个晚上
&esp;&esp;融化的雪水一滴滴落在地上,路上尽是泥泞的雪坑,深深浅浅交错,一直蔓延到一处隐蔽的宅院里。
&esp;&esp;宅院里灯火俱灭,唯一亮着的是一只龙头模样的灯笼。灯笼的主人平躺在床上,眉头深深拧起,睡得并不安稳。
&esp;&esp;行宫的火似乎一直烧着,没有熄灭的时候。
&esp;&esp;梦中他反反复复回忆那荒谬的一夜。
&esp;&esp;四个月前,他还是高坐明堂的皇帝,拥有着世人艳羡的权力、地位、珍宝,以及……朔月。
&esp;&esp;而且他与慧云夫人的母子情分似乎在渐渐好转。他派去万寿庵探望的人回禀慧云夫人的近况,说慧云夫人问“陛下近日可还安康”,知道他春猎时险些受伤,还让人带回了亲手调配的伤药。
&esp;&esp;虽贵为天子、前呼后拥,这却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得到母亲的问候,心中喜悦自然不必多言。
&esp;&esp;这些事情,他对朔月隐瞒了。
&esp;&esp;他嗅着伤药清新略带苦涩的气息,在与林氏的纷争中抽出时间,甜蜜而荒唐地幻想,等到他与慧云夫人能像正常的母子一样相处,等到他处理了权势纷争、安抚了皇祖母,等到他和朔月表明心迹——他便把朔月带去母亲面前,像天底下所有的夫妻爱侣一样获得母亲的认可、得到母亲的祝福。
&esp;&esp;而今想来,或许正是因为心底最深处的怀疑,所以才没在第一时间与朔月分享喜悦。
&esp;&esp;直到那次去往万寿庵,听到了慧云夫人与侍女琴心的对话,他才知道那些幻想有多么荒唐。……
&esp;&esp;“夫人,再多前尘往事,终究也不是陛下的错,何况林遐早已死在了南羌,您又何必……”
&esp;&esp;“不是他的错,难道是我的错吗?”随后响起的是慧云夫人的声音,与他想象中母亲的声音很像,柔和、清冷,但说出的话却令他如坠冰窟,“他本就不该诞生,若非林遐强迫、太皇太后威逼,我岂会……”
&esp;&esp;随后的话他渐渐听不清。
&esp;&esp;屋里的谈话声与太阳一道沉入地平线,琴心打开门,看见了面色苍白的谢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