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猜猜,皇上在帮我脱罪?”南月负手看着完颜旻,眸子里笑吟吟。
“只是碰巧抓到有意栽赃你的丫鬟。若不然,你有罪便是有罪。”声音一往如前的平静无情绪。
但南月已经不是初识完颜旻的南月。这种否认无论如何听起来有些无力。
她本就没指望他会承认,她会自己弄清楚。
南月站在原地不动。
完颜旻视线固定在她身上。
“皇后进盛轩宫如履平地,难道还要朕送你回去?”
帝王的眼里带着一丝少有的玩味。
完颜旻的理性从来拿捏得很好。她与他之间最放肆的暧昧,也不过限于这一点点的玩味。上次南月昏迷时,那是纯粹的意外,是完颜旻心里窃喜也好后悔也好却永不可重复的意外。
儿女情长岂能牵绊左右,有些人生来任重而道远。
何况南月姓南。
不管她笑得多入髓,她的姓氏在完颜旻的底线里都是只能信其有不能信其无的罪过。
“不不不,我自己回去。”南月下意识后退几步。
还是她自己回去更为安全。
完颜旻见她这幅躲闪的样子,心中有些按捺许久的东西逃逸出来,那东西绝不仅仅限于被挑衅的尊严,还有一种我们姑且称之为渴望的情绪。完颜旻像是突然改变主意一般,以光样速度移到南月面前,连带着将她整个身子牵带到一根粗壮的树干上。
自己则以微微前倾的姿势,一只手掌抵着那棵粗壮的树干,鼻翼几乎与南月鼻子相贴。
声音很轻,呼出的气息却很强势。
似有一层包裹得完好的怒火隐得深深,最终皆归于平静。
“朕很可怕吗?你素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他在,怪罪她本能的动作上的逃离?
南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本能地往后躲。
然而那棵树与完颜旻之间,没有太多空间容她有多余的动作。即便后脑勺紧贴在树干上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完颜旻呼吸的温度。
她用自己惯常使用的方式打哈哈:“怎么会,皇上,是……很好的君主。”一边答着,一边努力侧过脸去。
南月心里有另外一个南月在强烈地鄙视着自己。鄙视这个对完颜旻温顺谄媚的南月。
可是在这个男人面前,她素来只有力不从心。
南月即使忍不住骂娘也不得不承认,完颜旻到哪里都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掌控者的态度。这态度非一般人刻意练就即能取得,让人畏惧与臣服是完颜旻与生俱来的天赋。
他很可怕吗?这要她怎么回答。
她面对他的时候,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一种担忧与隐惧,却不是完颜旻想象中的那种害怕。
头不能动,眼睛不看他不就行了。
完颜旻感到南月整个人都要缩回自己小小的身体里去。就这么看着她眼帘低垂的样子,左面上的疤在昏暗月光下像一只静栖的黑蝶。
他不再问她话。
安静。
汹涌。
同时存在,毫无违和感。
南月脑子里紧绷着一根弦,她此刻无处可躲。不管身体还是心绪,都被完颜旻强大的气息套牢。
空气与动作都僵持着,南月索性不再躲,两人在薄如纸缝的间隙里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完颜旻看出了南月的不安,即使已经比刚开始平静很多,微微颤动的肩膀还是昭示着这幅单薄身体主人的柔弱。她远没有自己表现出的那么强大。
强弩一样的手臂离开树干。
清新的空气袭来,南月有了大口喘息的机会。
于是贪婪地呼吸着凉爽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