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维桢来前明显捯饬过,崭新的水蓝色云锦襕衫,五官本来就好看,更显得风骨不俗,俊美非凡。
谢正则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不解地想,一个媒人穿成这样,不怕把需要他说亲的男人一个个衬托成得扔掉的货吗?
当然,谢正则不认为自己跟杜维桢相比得扔。
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没有半点魅力吸引不了薛眉盈,有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高洁清雅无人能及,比如跟杜维桢相比时,他就自信满满。
自由切换精神分裂的从容自如。
薛眉盈看到杜维桢很兴奋。
她不知矜持为何物的,也不懂要矜持,直喇喇问:“又有人向我提亲?”
杜维桢噎了一下,看一旁谢正则,谢正则表情很丰富,像是某个地方被夹了,杜维桢莫名觉得欢喜,扬眉笑了一下,道:“没有,杜某特意登门请教薛娘子的。”
薛眉盈说成亲事的那些人里头,有的托过杜维桢说亲,杜维桢没说成,他很好奇薛眉盈怎么说成那些人的亲事的。
作为一个有远大志向的媒人,杜维桢虽然是前辈,却不耻下问,并且很有诚意地备了一丈毫州轻容纱作礼物。
轻容纱织作精细极其难得,料轻若无,裁之为衣恍如烟雾,乃纱中的珍品,专供内廷,薛家经营布庄,薛眉盈也未得轻容纱裁衣。
“好漂亮。”薛眉盈惊叹,捧起轻容纱,眼睛亮闪闪,赞不绝口。
杜维桢勾了勾嘴角,等着薛眉盈倾囊相授。
谢正则看着他的笑容觉得很碍眼,上回用名册勾引薛眉盈的账还没算,又添新恨,不敲打敲打让他知道几斤几两绝不行。
送重礼是吧,薛家有的是钱,还拼不过你一个脱离家族荫蔽的人么?
谢正则没有拿薛家东西送人是慷他人之慨的顾虑,吩咐婆子:“给杜四郎拿一匹捻金番缎,一匹孔雀罗作回礼。”
这两样都是不输轻容纱的好布料,而且一出手就是各一匹,真真打脸。
杜维桢勾起的唇角敛起。
“再来两□□个什么狼毫。”薛眉盈没感受到身边电闪雷鸣,又补了一刀,对杜维桢道:“上回看你的名册,上面字迹落笔滞涩中锋无力,想必用的笔不行,送你两支。”
谢正则欢喜得差点大笑,幸灾乐祸,笑吟吟道:“盈娘好意,杜四郎你就领了罢。”
杜维桢噎个半死,他的字虽然比不上书法大家,却也颇成一格,淳古厚朴,暗暗怀疑薛眉盈是故意的,跟谢正则一唱一和,一人打他面子,一人拆他里子。
却不知谢正则字体风骨清峻,凝练利落,薛眉盈看惯了,看别人的字体都是一坨墨汁,感受只有“好难看”三个字,那么说,还是她宅心仁厚呢。